徐千嶼見了他,??很想親他,于是便捧住他的臉,吻在臉頰,??仿佛標記自己之物。沈溯微頭一側,??吻上她的唇,??二人像兩個孩子一般糾纏吮吻,直進了閣子中。外面仍是陰天,??牢籠般的悶熱中似需要些無度,??無狀,??來解悶。……二人雖然偶爾宿在一處,每日清晨,徐千嶼還是要被叫起來練早功。她嘴上應得好好的,就是不起。沈溯微屢次把她從被子里撈出來,叫不醒,只得拿過衣裳幫她穿。手指偶爾觸過皮膚,??她便抱怨,帳幔昏暗中,沈溯微呼吸急促了些。夜里他怕徐千嶼疼,一直不敢放肆,如今更是折磨,打好系帶,額上已是一層薄汗。徐千嶼感覺屁股下換了硬板凳,??人才清醒,發覺自己已經被抱到妝臺前坐好,沈溯微在給她梳頭。她的眼眸閃了閃,對師兄的無度縱容也吃了一驚,自鏡中端詳他的臉,??他的眼睫低垂,很有些安靜溫柔的意味。她將腦袋向后一靠,抵在他懷里。沈溯微以為她還是困倦,托住鬢發上的蝴蝶:“這樣沒辦法梳了。”徐千嶼睫毛顫顫,不說話,沈溯微一手摸了摸她的臉,一手翻開桌上的札記看。徐千嶼眼都沒睜,解釋道:“徐芊芊送的札記。”“你在后面寫東西?”沈溯微略有不解,“這個是祈福冊,”徐千嶼表情一凝:“它不是空的嗎。”“按照凡人禮神的規矩,這后面是你的功德記錄,是給神來寫的。”“我寫了……”徐千嶼道,“我還畫了烏龜。”沈溯微莞爾。外面有人敲窗,勢急而兇,打破安靜。沈溯微瞥見花青傘和付霜霜的身形,止住徐千嶼道:“梳完了再走。”他梳得極為精心,活生生令二人在外等了許久,才放她離開。等徐千嶼走了,沈溯微倚在桌前,慢慢翻看她的日記,真的夾雜著數只胡亂涂畫的烏龜。徐千嶼見到花青傘,便覺頭疼,冷道:“又是來做說客的。之前那卷軸研究透了嗎?”“你有沒有良心?那東西再是神界之物,也不至于讓我們爭得頭破血流吧,又不是沒見過好東西。已經送到集英閣藏著了。尹湘君死了,那物就跟圖畫一般,不能用,但能對神界多些了解。”“你在怪我沒替你師兄說話?”徐千嶼的心思藏不住,花青傘一見她那臉色便來氣,“我可告訴你,我師姐為了孚紹吃了多少苦,我都記在心里。她當日也一意孤行,覺得孚紹不會失去神智。正因為你我還有幾分師徒緣分,我才不能看著你往火坑里跳。”眼見徐千嶼的臉色越來越差,花青傘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更氣了:“不就是男人嗎?回頭換一個不也行?”付霜霜將徐千嶼拉到一旁。自生了孩子,嫂嫂如火的性子變得溫和沉穩,她挽著徐千嶼傳音道:“小師妹,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與師門這樣對抗下去,他們出手,不免兩敗俱傷。”“嫂嫂,你真能理解我?”徐千嶼嘲諷道,“就連大師兄都不肯饒過我師兄。你今日若是來替他勸我的,那就算了。”“男人有男人的想法,我有我的想法。”付霜霜淺淺一笑,“你若是非得如此,不若去跟他們服個軟,叫他們放松警惕。我們女人呀,偶爾得學會陽奉陰違,耗死他們,殊不知誰更聰明。”徐千嶼正想反駁,眼珠一轉,又按下去。她就這樣被兩個人帶到了集英閣,長老們又座無虛席。只是這次他們還專程備了一桌宴席,付
霜霜將她一推,道:“我已經勸好了。”眾人一見徐千嶼不情不愿的面色,便也信了七八分。徐千嶼果然道:“當時是我失禮,不應該劍指各位長老。”她不僅是內門弟子,還是元嬰修士,一眾長老趕忙都說“無妨”:“珍重師門感情,至情至性才是人哪,可小情終究比不上大節。”“小友當日在花境中就驚才絕艷,令人印象頗深,這些年越發進益。日后必然能早成大道。”徐千嶼心想,修仙門派怎么如此簡單乏味,人人都在追求虛無縹緲的大道,只有她不忍脫離人間。林近道:“既然你不忍心,便如你說的,我們別人都不動手,你來。”他將一枚藥丸推過來。徐千嶼一看那丸中藍瑩瑩的,泛著光,便知那是浮草申崇的粉末,不由翹了翹嘴角。“什么時候你覺得你師兄不對了,便將此丹藥給他服下,也算是保護你的性命。”徐千嶼一聲不吭地接過藥丸,收入芥子金珠。眾人都松了口氣,一時皆大歡喜。徐千嶼回去之后,到處尋沈溯微不見,只看到札記中夾著一張字條。“我傍晚回來。”她摩挲著字條,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直接循字條上的靈氣,找到了他的位置,追了過去。沈溯微在幾十里之外的村落。其時夜幕低垂,枯黃的蒿草生長到他的腰際,只有他身上衣裳和手中的尺素劍散發幽冷的寒光。他一路安靜斬殺,劍下逃竄的魔物化為幾柱黑霧升起,觸到尺素的瞬間,它又蜷縮起來,如一個跪伏的人,竟有臣服獻祭之姿。亦是此刻,沈溯微感受到沸騰的血脈當中,饑餓的想要吞噬這股力量的**,伴隨著無盡的煞氣和戾氣。但他強耐著,一動未動,徐千嶼出現在身后。魔物隨風而逝。遠處的村落亮起星點似的燈籠,夜中帳幔似乎被扯下來,又重現生機有兒啼聲和笑聲。沈溯微向前走,劍下又如斬流沙一般熟稔地斬數魔物,魔物還沒碰到便炸開了。是徐千嶼替他出手。兩人遙遙相望。徐千嶼道:“我只是想起觀娘所說的話,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好。”徐千嶼又道:“師兄,我一直沒問過你,你心里是不是很不開心?”“凡事都有代價,我并不后悔。”沈溯微看著寒刃,平靜道,“只是,這么多年,我已經習慣如此。”在他年少時,還未曾定性到底要做魔還是做人的時候,就走上仙道。斬妖除魔無數,他喜歡這種御風的生活,又怎堪做魔。徐千嶼篤定道:“你自認是人,便做不了魔。即便是萬魔臣服,你也是不肯的。”沈溯微道:“造化弄人,不敢奢求。”“肯便肯,不肯就是不肯。”徐千嶼道,“我想讓你高興,我想讓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要妥協,不要屈就。”沈溯微一時語塞,過了片刻,眼中竟含了些明亮的笑意。他召她過來,摸著她的發髻道:“你說得不錯。那你將冰匙交出去罷。”徐千嶼一僵,怔怔看他:“我不想交。”沈溯微的眸色極亮,不像是說笑,尤其令她害怕。他道:“我會想辦法的。”“我不想。”二人僵持了片刻。“師兄,你不能不管我呀。”徐千嶼急道,“師尊半路沒了,你還要指導我修道。”沈溯微將她擁在懷里,道:“好。”“你已元嬰,差不多該擇道了。”“擇道?”“劍修有六道,
不同的道日后的劍法也不同。大師兄是器道,徐見素是武道。”沈溯微道,“我原本是無情道,后來轉武道。”“本來應該是師尊幫你擇道,現在他不在,我便憑我的感覺幫你挑劍譜吧。”沈溯微帶著徐千嶼在藏書閣選劍譜和心法。“你通劍術,鞭術,馭器馭物之術,應該傾向雜道。”“我不是雜道。”徐千嶼在背后道,“我也要選武道。”沈溯微聞頓了頓,重新挑選幾本劍譜,沒有特別滿意的,于是鋪紙蘸墨:“我重新幫你寫一本。”徐千嶼便托腮看著他在燈下寫字,燈火將她:“師兄,你對我真好。”沈溯微凝神在劍譜中,想將劍術,編纂,未曾回話。等他快寫完了,徐千嶼又道:“哥哥,你對我真好。”“……”這次沈溯微聽見了,但慣于做事不分心,也未做聲。徐千嶼也不在意,劍氣伸到案下,卷住他的腰帶,拽了兩下。沈溯微落下最后一字,擱下筆,徐千嶼只覺眼前猛地一黑。他的神識直接侵入她的靈池,絞纏住她的神識。驚濤駭浪一般的知覺,片刻之后才卷上來,直接擊垮了她的意識。等回過神來,身上已被剝了干凈。她伸手抓住帳幔,沈溯微將她的手捋下來,十指扣入其中,帶著微涼的汗意。猶如一丸顛簸的水,不斷被撞碎至四面八方,又重新凝聚,又被撞碎,沒有喘息之機。徐千嶼體會到一種瘋狂的滋味,整個人幾乎要膨脹至炸開。她隱隱覺得快意,只是憋得有些難受,沈溯微便放生她片刻,只是用漆黑的眼眸鎖著她的顫抖。隨后他吻在她的頸側,感覺她融化的氣味,和急劇跳動的脈搏在唇上跳躍。“你為什么不選雜道?”徐千嶼累得閉上眼睛:“雜道沒有武道好聽,有種雜而不精的感覺。”萬沒想到她擇道是看名字,不免令人啼笑皆非。徐千嶼道:“還要么?”又拿手臂摟他的脖子,撒嬌道:“還想要。”沈溯微最受不得這樣撩撥,將她拋上去,令她坐在上面,捉住她的手指,口中念訣,在自己胸膛上劃著。徐千嶼適應了半晌,看見金色符文,一驚道:“這是什么?”沈溯微道:“我在教你封印我。”徐千嶼勉強定下神智,認出他帶著她畫在身上的正是封印符。每一株符文,對應一魄,足足畫了六株,鎖定全部魂魄。沈溯微反著在自己身上畫符,不免有些慢,他看著她道:“倘有一日……”徐千嶼便明白了,這封印符,是他敞開自己,每一道都畫在大魔絕不肯暴露于人的命門上。倘有一日,他行危害世間之事,便會爆體而亡。徐千嶼咬住嘴唇,此舉便是將他的生死,完全交在她的手上。而她也當承擔的起他的信任。她手抖著,落下最后一筆:“畫好了。”“你能馭物,最好是選雜道。”沈溯微道,“進來試試。”最后一步,便是試一試用徐千嶼的神識圈住他,像當日馴萬鴉壺一般,控制住他的神識。但徐千嶼方才已經感受過神魂相觸的滋味,懼怕他半步化神的神識,有些不敢。但他這么看著她,她還是忍不住以神識小心探進去。二人十指緊扣,她觀察沈溯微的神色,他的眼神深處也有些渙散。原來他也有感覺,只是在忍。徐千嶼的占有欲無邊膨脹,瞬間壓住他,低頭咬在他唇上,二人如鎖扣相契。窗外又下一夜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