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水程在傅落銀懷抱里靜了幾秒,隨后擰動鑰匙推開門。
他輕輕說:“下次吧。”
又說:“等等我。”
他伸出手,扣住傅落銀的指尖,傅落銀握住他的手,感到剛剛快要噴薄而出的情緒都壓了下去。
林水程的聲音和認真的眼神,如同撫平海浪的風一樣,溫和安定,讓他突然覺得,其實現在叫不叫都沒有什么關系。
林水程用他的動作、眼神、溫柔的呼吸與體溫,告訴他:他會跟他在一起。
年底放假前最后一個周末,傅落銀帶著林水程去采購年貨。他們定好了在七處江南分部基地過年,基地里沒有家用物資,所有的東西都要空運過去。
傅落銀負責挑選家用,什么床單被套枕頭燈具,林水程則挑了挑菜。
他問傅落銀:“伯父伯母喜歡吃些什么?”
傅落銀想了想,發現不知道——他敷衍著說:“你隨便做吧。他們過來不會只看吃的,要是他們覺得沒吃飽,就讓他們叫外賣。”
林水程問:“那你們在家平常吃什么呢?”
傅落銀又仔細回憶:“我還真忘了,一年也吃不了幾回,沒關注他們愛吃什么。反正沒我愛吃的就是了,我愛吃辣,他們吃不了。”
林水程挑眉看了看他,說:“那我各種的都做一點,不踩雷。”
他聽出傅落銀仿佛和他父母有些疏離,關系不太好。
這樣的家庭關系中各自忙是正常的,但是要忙到什么程度,親生兒子一年幾次吃不上飯?
他們定下日期是除夕當天,到時候傅落銀的父母會乘空間車過來見他們。
與此同時,傅落銀給傅凱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林水程在犯罪信息調查部遇到的事。
打電話的時候,林水程就在他身邊做沙盤,傅落銀一打過去叫了一聲爸,林水程就抬起了頭看他的方向。
他身邊的首長本來蹲著黏在他身邊,也跟著抬起頭,瞅了瞅傅落銀。
小灰貓則趴在傅落銀腿上。
傅落銀一邊擼貓,一邊給林水程比口型:“怎么樣,要不要跟我爸說兩句話?”
林水程怔了怔,就看見傅落銀笑吟吟地打開了外放:“爸我讓林水程跟你說句話。”
林水程難得顯得有點緊張,他叫了一聲:“伯父。”
傅凱很明顯也是愣了一下,好一會兒后才有些僵硬的說:“哦,是小林啊,我聽落銀說過你。這次過年你們就在七處基地過嗎?不回來了?”
傅落銀比了個手勢示意讓林水程去做自己的事,隨后拿起電話繼續說:“對,基地還有事情忙我們就在基地,還是要勞煩您和媽多跑一趟。”
他一邊走,一邊踱步,順帶著摸了摸林水程的頭,覺得很高興。
“對,就是這么個事,我給您說一聲,林水程他性子安靜也低調,卻也不是能隨隨便便的被什么人欺負的。”傅落銀說。“不然別的什么人回頭跟您告一狀,您一琢磨,萬一又逼著我分手怎么辦?”
林水程又瞥了瞥他。
傅落銀掛了電話之后,過來笑著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我爸之前不同意我們的事。”
林水程想了想:“我家情況不好,伯父擔心吧。”
“你怎么幫著他說話?嗯?這么好欺負”傅落銀看他盤腿坐在沙盤邊,也在他身后坐下了,把林水程攬進懷里,“都什么年代了不講究門當戶對,你這么好的人,我爸最近的意思也是慢慢松口了。我媽的話,她不管這些事,你不用擔心,好嗎?”
林水程點了點頭。
傅落銀看他神色很平靜,不禁冷冷地說道:“你是不是根本不緊張,你又哄我。”
“沒有。”林水程唇邊勾起一絲笑意,“我真的很緊張。”
晟詩這事就算是這么解決了。如同傅落銀所料,他直接向九處打了林水程的小報告,說他利用上班時間干私事,并且不聽從管教。
九處發布了一條處理結果——這條結果在九處官網可查,內容大意為經過調查,林水程是非常認真、負責的研究人員,經過核查后,認為舉報信息不實,并在調查過程中發現,舉報人(晟詩)存在利用上班系統干私事,且用私人研究成果隨意替換警務處部門防火墻的行為,對此進行了處分,處分結果為停職調查。
深夜,林水程動了動,從床上起身。
傅落銀迷蒙中翻了個身,摸了摸他的被子,結果摸到睡在他們枕邊的一坨首長——首長沒有醒。
傅落銀迷迷糊糊地問他:“你去哪里。”
林水程說:“想起有個算法可以加一下,我去書房。”
“好學生。”傅落銀嘀咕了一下,翻身又睡著了。
林水程在書桌前坐下,將銀色u盤插入電腦。
此時是凌晨兩點半。
林水程點擊了“獲取動態密碼”,隨后看著撥號頁面,調出了他最近的蝴蝶效應模型。
完整的蝴蝶效應模型,事件鏈條最終呈現的應該是蝴蝶形狀的反應鏈,林水程之前做出來的反應鏈是網絡式的,他也一直在為此尋求解決辦法。
但是他在警務處幾天,不斷優化這個模型,卻已經有了初步的成效。他在系統中加入了動態天氣系統、交通系統等進行優化,并且從上百個簡單意外事故的建模中,一步一步摸索出了一部分去噪點的辦法。
如今他的事件模型中,已經能看到明顯的蝴蝶狀趨向,但依然不是最完整的,噪點和無關事件線條依然太多。
數據上的東西,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滴滴的撥號聲過去兩分鐘后,對面的人接通了電話。
依然是一樣的經過電子處理之后的聲音:“你好,林水程。”
“你好,我做出了一些最初的模型效果,但是還需要更多的信息。”林水程問,“我取消了一些相關度不大的系統來排除噪點,但是依然需要更關鍵的大數據信息,我需要拿到全聯盟的交易系統信息以及全聯盟的動態定位信息。你要看看我現在的模型嗎?”
“不用,我監控了你在警務處的動向,你的研究情況一直在我么這里實時追蹤。”對方提起這件事時,仿佛毫無林水程是當事人的自覺,他的聲音顯得非常平靜,“我了解你的需求,不過林水程,目前發生了一些事情,原來我可以提供的資源,現在只能靠你自己爭取。”
林水程沉默了一下:“比如?”
“比如我原來可以直接賦予你a級權限,但由于某些原因我現在必須隱藏,我原來可以直接為你通過國安九處和防御局、航天局的項目聽證會,但是如今我能為你做的,只有破例為你在年前安排一次聽證會,這是年前最后一次機會,你可以爭取一下。”對面的人說,“你的模型還并不完善,不過這是一次好的機會。”
林水程怔了怔,“我上次打聽過,年前不再舉辦大型項目聽證會,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