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韋一失落地垂著頭,扁起嘴巴,“小一想……爸爸了。”
男人凝眸看了他半晌,終于退后一步,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發,“知道了,那我走了,小一繼續睡吧。”
韋一疑惑地看著他,跟著他退到了陽臺邊上,傻傻地說,“大哥哥,門……那邊呢。”
男人又回頭笑了笑,揮了揮手,朝黑夜中縱身一躍,很快便消失了。韋一茫然地在陽臺上站了很久,直到似乎被冷風吹得冷了,才哆嗦著撓了撓頭,一臉迷惑地把陽臺門關上,蹣跚著再次鉆進了被窩。
等確定再沒人了,韋一懸著的一顆心終于放下,后背驚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什么人?半夜闖進他的房間問駱文軒的去向,是要做什么?
外界都以為他和駱文軒死了,這人是什么來頭,竟能識破駱文承的騙局,還躲過了駱宅外面的紅外線警報系統,甚至還知道利用他的癡傻來套話?
關鍵是……他為什么要來詢問駱文軒的生死?隔了這么長時間還關心那人是否還活著的人,這個世上……還會有誰?
心中有一個答案激烈地震蕩著,他按捺不住地掀開被子坐起身,急匆匆又趴到窗前,緊緊盯著那人匆忙離開的方向。
那個男人……會是小哥哥的朋友嗎?會不會小哥哥他……已經回來了?!
“小墨,”韋一匆忙叫醒睡夢中的少年,急聲道,“剛才我房里來人了!”
樊墨迷蒙的困意頓時消散,趕忙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韋一壓低了聲音急切道,“你幫我查一下所有的監控記錄,看下有沒有拍到那個人。”
“好,你等等,”樊墨那邊響起一系列聲音,過了很久才終于道,“我到資料室了,你等我查一下。”
韋一耐著性子等,那邊查了很久卻失望道,“什么記錄也沒有,他是不是直接從你的陽臺爬進去的?”
韋一聽得心中更是驚慌,“他怎么會……知道我的房間在哪?”韋一用力壓住顫抖的手,顫聲道,“他問我爸爸……”
樊墨那邊一愣,“什么?”
“他問我爸爸在哪……他是想和我確認爸爸是不是還活著……”
樊墨猛地一驚,終于明白他想說什么,驚喜道,“你懷疑是小絕?!”
“不是他本人,他捂著我的嘴巴,那不是他的手,”韋一用力咽了口唾沫,努力壓制激動的情緒,“可我覺得和他有關,他知道我沒死,他一定是回來了!”
樊墨也跟著激動起來,但還算冷靜一些,趕忙道,“你先別太肯定,我再查一查,天水園的河岸上我們也布置了不少攝像頭,那人只要是渡河過來的一定能被拍到,我明天就仔細看看,有消息立刻告訴你!”
“好,謝謝……”
韋一就這么等了一整天,魂不守舍地發了一天的呆,直到樊墨終于又聯系了他,他趕忙躲在角落里慌忙問,“怎么樣了?!”
“對不起……”韋一驀地一呆,就聽樊墨抱歉地說,“我把錄像全都查遍了,昨晚沒有人過河,也沒有人在河邊出現過。”
韋一心里僵了一瞬,茫然地愣了片刻,忽然道,“難道他還在天水園里嗎?”
“關鍵是連他進來的記錄都沒有,那么大一片河水,他又不可能飛過來吧?”
韋一忽然想到什么,悸動道,“莫非……”
“什么?”
“莫非他就住在天水園里面?”
“不可能吧?天水園我從小住到大,里面的住戶我幾乎都認識,有那個能力侵入駱家不被發現的,除了我們楊家,就只有凌家了。”
“凌家?”韋一微微瞇起眼來,思索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凌家就是做港口貿易的……”
“不止,他們家很復雜,主營房地產和港口貿易,背地里其實……”樊墨壓低了聲音,迅速說,“他們是做武器走-私的,還養了不少艦艇,爸爸和來唯叔叔談話時候我還聽到過,他們有國際雇傭-兵。”
韋一聽得有些迷茫,心中更是不確定,“難道……會是他們在美國遇到過小哥哥?”
樊墨靜了一會兒,猶疑道,“如果真的是凌家在幫他,原因雖然不清楚,但出入駱宅不被人察覺完全做得到,而且只有他們家的人,如果有心的話,我們根本跟蹤不到,尤其是在這天水園里。”
“為什么?”
樊墨苦笑道,“我沒和你說過吧,這個天水園就是他們的地產公司修建的,其實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他們自己人,而且上次我查到的那個天域主人的買房合同,就是我拜托他們偷偷給我看一眼的。”
韋一腦中一震,忽然冒出一個微弱的念頭,“對了,還有天域……”
“嗯?”
“天域的主人剛剛搬來,你應該不熟悉吧?”韋一頓了一頓,又有些猶疑,“可那個主人咱們也見過,看著不太靠譜……”
樊墨那邊嘆了一聲,似是有些無奈,“你這可真的難到我了,不論是‘騰凌’還是‘天域’,這兩個宅子的守衛可是相當嚴密,說實話,我也沒法侵入的。”他抿了下唇,苦笑道,“要是真想查探的話,我只能請來唯叔叔的暗部精英隊幫忙了。”
韋一沉默了半晌,終于說,“先不要打草驚蛇,小哥哥如果真的回來了,他一定會暗中幫助我們,到時候線索自然會浮現出來,我們不要輕舉妄動,到時候看看能不能發現一些痕跡再說。”
樊墨像是松了口氣,無奈地笑道,“這可好辦一些,那我就留意一點,看看背地里有哪些人在幫著我們吧。”
“行,”韋一的心思忽然明朗起來,想到莫絕很有可能就在自己身邊,幾日來的陰郁和煩惱幾乎一掃而光,他不由地露出一絲笑來,開心道,“現在一切都對我們有利,咱們一步步按計劃行事就好。對了,謝瑜那邊怎么樣了?你和六哥說了嗎?他怎么回答的?”
“今早就說了,不過……他好像還沒下決定,說是等兩天再看看情況。”
韋一也有些理解,不再催促了,和樊墨又商討了些別的便掐掉了通訊。
而此刻被二人談論的謝瑜正在《聯手歌王》第三期的演播廳里發呆。他想到今早不經意聽到的一些議論,心里的難受又一絲絲地涌上來,整顆心都悶悶的有點發疼。
他不過就是想安安心心地唱歌演戲,不過就是熱愛這份事業罷了,可為什么這么簡單的心境卻總是被那么多污濁踐踏,他不想爭辯,也無力爭辯,總以為努力一些,認真一些,那些流蜚語自然會慢慢消散,是黑是白早晚會被人看清。可現實總是那么諷刺,他的認真和執著,不過就是那些上位者眼中的籌碼,隨意的一句話,一個決定,就可以把他十來年的努力化為烏有。
他們這些所謂的明星,不過就是被幕后人操縱著的提線木偶,哪里去談什么夢想,去追求什么純粹,自己堅持了十多年,到頭來過了三十歲,竟還是無路可退,終歸被那些污濁染上了身。
謝瑜忽然覺得有些迷惘,既然早晚都會被糟蹋,那過去掙扎了那么久,堅持了那么久,又有什么意義呢?
自己這半輩子,真的是……太可笑了。
“謝瑜,該你唱了。”
謝瑜回過神來,嘴角又勾起面具似的溫和笑容,他把心里的酸楚苦澀慢慢壓下去,逼自己提起精神來,笑著走上了臺。
因為上一次的投票結果,網絡上四處都是對他的謾罵,謝瑜苦笑著想,也許這也是郎六的炒作手段,他并沒有多少氣憤,心里也沒有多么怨憤那個人,這么多年什么骯臟的交易沒有見過,那人只是稍微利用一下自己過去的名氣,沒有維護自己罷了,如果這些事都要值得氣惱,這么些年,自己早就活不下去了。
他并沒有指望郎六什么,他這些年困苦艱辛的生活已經教會了他,任何人都指望不了,也不值得指望,想努力地好好活下去,想拼命抓住那廉價的夢想的尾巴,他只能靠自己,也只有自己才值得依靠。
抒情歌既然拼不過那些新人,那就跳舞吧,怎么說十多年前剛出道的時候,就是因為自己舞跳得好,舞臺感染力強,駱陽才會看中他,雖然……很久沒有跳了,不過這段時間反復練了這么久,應該還是能看的。
謝瑜暗自給自己打氣,臉上再次掛上微笑,朝舞臺中央走了過去。
霓虹燈閃爍,動感的音樂驟然響起,謝瑜在一瞬間有種回到曾經那段輝煌時光的錯覺。舞臺下都是為他狂熱的粉絲,熒幕外都是真心喜愛他擁護他的觀眾,他曾那么那么努力地攀爬到了頂峰,即使現在墜入了谷底,他也一定要,一定要再拼一次,即使身體臟了,即使讓曾經那份簡單的夢想沾上了污漬,他也一定要拼命再追逐一次,直到……真的再無希望,直到真的窮途末路為止。
“謝瑜!”
謝瑜在恍惚中回過神來,身體隨著音樂的節奏驀地轉過來,卻聽到身后響起一個女孩的尖叫聲,“小心!!”
他還來不及轉頭看發生了什么,就聽到頭頂忽然響起一聲巨響,而后腰部刀劈一般地劇痛,他根本來不及看清,眼前便驀地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錄音棚里驚叫聲四起,所有人慌忙圍了上去,直到嘈雜聲中遠遠傳來一個男人疑惑的喊聲,“喂,你們都圍著干什么呢!拍完啦?”
“郎、郎總……橋架掉下來了……謝瑜……謝瑜被砸中了!”
“什么?!”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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