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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地小說網 > 梟起青壤 > 第27章 ①①

      第27章 ①①

      “有一個很關鍵的信息點,我之前沒有提,特意放到這里來說:纏頭軍做了巴山獵人,他們以狩獵為生,地梟,跟虎狼熊羆一樣,只是一種獵物。地梟是野獸,不是人,它跟人,是有本質區別的,它也不像人,猴比它更像人。所以在我眼里,獵取地梟這件事,雖然不算特別正經,但也不是什么天理難容,畢竟是野獸。”

      “這也是為什么哪怕先前我覺得狗牙非常奇怪——能在高層的外墻立面來去自由、被捅瞎了眼硬熬著不治——我都沒有把他跟地梟聯系到一起的原因。直到我發現,被他抓傷過的孫周居然扎根出芽了。為了進一步確認,我在他頸后、手肘、大腿根處放了血,地梟身體這幾處的血液比較粘稠,但即便這樣,我依然不能說他就是地梟,所以只能說,‘可能有著極其密切的聯系’。”

      炎拓腦子里已經亂了,先前的喜悅慢慢變質:這么多年了,他那么不容易,都快接近答案了,為什么她話鋒一轉,就又不是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像她一樣、對狗牙有了解的人,結果,只能給個猜測?

      “第二個問題,扎根出芽是什么意思,已經回答你了。”

      “第三個問題,怎么治。纏頭軍總結經驗,地梟是地下生物,畏火,更討厭陽光。一般是在受傷之后的二十四小時之內,拿‘天生火’,也就是用透鏡、古代用陽燧,從太陽上取下的火,去反復炙烤,能把根芽漸漸逼退,也就安全了。一定要盡早,拖得越久越完蛋,如果眼睛里出現一條紅線穿瞳,那這個人,基本就可以放棄了。”

      不對,又不對了,林喜柔不是這樣的,她不討厭陽光,有一段時間,她還曾經去海邊曬日光浴,說喜歡那種看著就很健康的、小麥膚色。

      “第四個問題,倀鬼是什么。”

      “所謂倀鬼,取的是‘為虎作倀’的意思,在纏頭軍和地梟打交道的過程中,偶爾會出現很詭異的情形:平時很好的兄弟,并沒有被抓傷,好端端的,會為了地梟鞍前馬后、誓死效力,他們沒有喪失神智,各方面也都正常,但就是會對地梟百般維護,反過來算計、殺害自己的同類,這種人,就叫倀鬼。”

      炎拓明白了:“你以為我是倀鬼?”

      聶九羅沒說話,她身子前傾,盯住炎拓的眼睛,頓了幾秒才說:“你不是嗎?”

      炎拓心頭一顫,沒吭聲。

      “狗牙在興壩子鄉殺了人,還傷了孫周,是你把他轉移走的;后來,你要求狗牙去酒店把孫周劫走了,還怪他行事不小心、被我看到臉了;再后來,在小旅館里,你又吩咐狗牙看守我和孫周——你倆即便不是好朋友,也是互助的同伙,我把你看作倀鬼,一點都沒冤枉你,你在板牙受罪,受得也活該。”

      說完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茶杯上,茶杯口沿有口紅印,杯里還剩了一半的茶,她屈起左手拇指和食指,像彈之前那個仿炎拓的小泥人一樣,輕輕用力一彈,杯子就飛了出去,落地居然也沒碎,骨碌碌滾了一長道,也瀉了一長道的水。

      炎拓還是沒說話,只是斜瞥了一眼那只落地的杯子,他知道,這飯局,是結束了,飯局上這短暫的和平和交情,也差不多走到尾聲了。

      “炎拓,四個問題,我全回答你了,為了幫你理解,我還附贈了不少信息。現在,你可以問問題,我會決定答還是不答,最多三個,就在這問,今晚問完,今晚兩清。”

      炎拓抬頭看她:“你知道這么多事,你是纏頭軍的后代嗎?”

      “纏頭軍的后代,不一定要在祖宗的行當里攪和。我是個普通人,只想忙自己的事,對你、狗牙以及同伙什么的,我沒有探聽的興趣。下一個。”

      只剩兩個問題了。

      炎拓喉頭發干:“怎么殺死地梟?”

      聶九羅眉毛微挑,這個問題問得有點猛。

      “看來你對地梟有點了解……狗牙的新眼珠子快長出來了吧?”

      炎拓沒什么表情,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地梟的再生能力很強,不夸張地說,哪怕是頭被砍了,也能從脖腔子里再拱一個出來,時間長短而已。天火燒、捅顱頂和斷脊椎都會對它們造成較大的損傷,但也只是拖延痊愈速度。至于殺死……纏頭軍把地梟當寶貝,設法幫它們延命還來不及呢,只恨它們活得不夠長,因為它們活著活著就死了啊。所以,我沒法回答。下一個。”

      炎拓坐著不動,巨大的失望像滲骨的瘴氣,從胸腔里蔓延出來,一寸寸延到全身,幾乎要拉垮肉骨。

      他還以為,今天晚上,會推開一扇大門,他眼睜睜看著大門徐徐打開,居然又關上了。

      聶九羅催他下一個,下一個問什么呢?腦子里像糊住了一樣,連最基本的邏輯思考都沒法進行了。

      燈光昏黃,先前沒感覺,現在只覺得這光膩得很,像肥膩的油,散散慢慢滿屋亂撒。

      炎拓說:“你說的都是真話嗎?聶小姐,如果你撒謊了,給我一個比率,我能接受。”

      聶九羅冷笑:“一碼歸一碼,我來回禮,沒必要拎上假貨糊弄人。”

      炎拓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是我小人了。聶小姐,你……怎么回去?要送你回家嗎?”

      聶九羅一愣,不過她很快起身,拎起紙袋和包:“不用了,你的車,我不大敢坐。”

      炎拓想起身送她,一來心情實在低落,二來看她神色,未必領情,所以雖然欠了身,還是坐下了。

      聶九羅走到門邊,又回頭看他:“炎拓,兩清了吧?”

      炎拓:“清了。”

      “我今天能坐在這跟你吃飯、給你講地梟的由來,完全是因為要回你的禮。既然兩清,出了這扇門,橋路兩不挨,你以后小心點,別再被我撞見。我不會在一個人手上栽兩次的。”

      炎拓抬頭看了她一會,說:“你也是。”,請牢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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