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看了兩下,疑惑道,“咦,哥哥呢?
方才哥哥不是說有話和侯爺說嗎?”
蕭讓抿了薄唇道,“岳父叫去書房閑談,舅兄先過去了。”
顧熙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方才自家哥哥定是沒給蕭讓好臉子。
不禁覺得好笑,“那侯爺怎么不過去呢?”
蕭讓抬了眸子,拉著顧熙身側的柔夷,把她拉到自己的懷中,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本候想等著夫人出來,看夫人一眼再過去。”
說來也是,那次章臺一見,把一向文縐縐的顧昭文氣的七竅生煙,甚至還動了粗。
顧昭文回了顧府之后,本想狠狠告上蕭讓一狀,不料祖母顧江氏的身子不大好,后又逢起義軍攻城之亂,顧昭文顧忌著祖母顧江氏的身子,沒把小兩口的破事兒告訴顧家人,只能把對自家妹妹的一腔擔憂藏在心里頭。
從小到大,顧昭文對顧熙寵愛至極,兄妹兩人更是從來都沒紅過臉,蕭讓能把的顧昭文氣成那樣,怒氣幾個月都沒消,也算真是“不容易”。
男人垂著眸子,莫名透出一股子可憐勁兒。
額頭上傳來一陣溫熱觸感,顧熙嘟嘴道,“才不信呢。
侯爺的模樣好委屈,怕不是在等著我出來,向我告哥哥的狀?”
蕭讓也笑了,“和熙兒告狀,熙兒會幫我嗎?
嗯?”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好聽,噴灑在她的耳際,酥酥麻麻的。
顧熙縮了縮身子,嬌哼一聲,“不要幫。”
“要怪就怪侯爺之前那般欺負我!哥哥是為我鳴不平罷了,侯爺一點兒都不無辜。”
蕭讓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低聲下氣地說了幾句好話,抱著懷中美人兒親了又親,顧熙只好笑著躲他的薄唇。
兩人正抱在一塊兒說話,那廂,顧江氏身邊的管媽媽挑簾子進了門,嘴里的“姑娘、姑爺”還沒喊出口,沒成想便撞見了這如膠似漆的一幕。
顧熙一抬眼,忙從蕭讓身上跳了下來,桃腮緋若煙霞。
管媽媽在顧江氏身邊兒呆了幾十年,內宅諸事什么沒見過?
這點兒臉皮兒還是有的,略緩了下,便笑著沖顧熙和蕭讓傳話。
“姑娘、姑爺……老太太叫姑娘去鶴壽堂說會子體己話。”
蕭讓面色如常地從椅子上起身,以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下,“既是如此,夫人快些去吧,別叫祖母等急了,本候也要去書房和岳丈議事了。”
顧熙瞥了蕭讓一眼,只覺得他是只披著羊皮的狼,人前一本正經,人后吃人不吐骨頭那種。
……
鶴壽堂。
顧老太太打量了顧熙幾眼,頗為滿意的點點頭,“氣色確實好了不少,想來是聽進去話了,知道好好的保養了。”
顧熙彎了粉唇,糯糯地控訴道,“祖母,你是不知道,王媽媽、紅翡、靛玉為了提醒我用補品,整日里掐著時辰‘投喂’孫女兒呢!”
說罷,她捏了捏自己的小臉兒,“您瞧瞧,熙兒都胖了一圈兒了!”
王媽媽笑著躬身道,“姑娘懷著孩子,身體的康健乃是一等一的大事,老奴和底下的丫鬟們萬萬不敢懈怠。”
顧母嗔怪地看了自家女兒一眼,道,“是這個理兒。”
顧熙笑了笑,又和顧母、顧老太太說了紅翡嫁人的事兒,顧母、顧老太太聽了,皆說那位秦公子有情有義,紅翡為人得力忠厚,想必能成一對良配。
正說著話,顧老太太突然一陣輕咳,管媽媽忙遞過去一盞枇杷露,顧老太太飲了兩口,又問,“侯府請封的事兒皇上可批下來了?
打算何時啟程?”
方才一家人熱熱鬧鬧地用完午膳,在花廳里,蕭讓鄭重其事地向顧父、顧母和顧江氏說了請封地離京的事情。
顧家人聽了顧熙和蕭讓要舉家遷往兩浙一代,還要請封地,皆是吃了一驚。
顧家人并不知道元寧長公主的事兒,心下略一想,皆以為是蕭讓經歷了這場奪嫡的戰事,不想再摻和到權勢爭斗里了。
一家人又聽了蕭讓說了兩浙一代風土人情,知道他請封出京并非一時興起,而是思量周全之舉,倒也點了頭。
顧熙道,“侯爺昨兒個進了宮,和皇上說了這事兒,皇帝應承了此事,當場便下了口諭,現在欽天監和禮部正在擬旨準備封地之禮,約莫著正經的封禮過兩天才能頒下來。
至于啟程的時日,怎么著也得一個月之后了。”
顧熙說著說著,顧老太太就紅了眼圈,“你家侯爺是個手攬大權慣了的,平陽侯府世代沒有離過盛京,想必自打淮南王妃出了事情之后,他才有了請封出京的念頭吧?
傻丫頭,他是怕將來有一朝護不住你啊!”
“雖說離了盛京你們小兩口能清靜不少,也不必受過多束縛,可是終究是突然了些……好歹等你腹中孩子出生再說……”
顧熙聽得一陣鼻酸,腦海中突然想起來那日蕭讓問她想不想要著萬里江山的場景。
倘若她當時點了頭,恐怕蕭讓真的會傾其所能,把這萬里江山捧到她面前。
“從小到大,除了在扶荔山上養病的兩三年,你就沒離開過父母親身邊兒……如今竟是要去到那么遠的地界,以后想見你一面都難得很!”
顧母說著說著,便抹起了眼淚。
這么一哭,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一邊兒勸著主子,一邊兒低泣著。
顧熙上前坐在錦榻上,挽著顧江氏,紅著眼眶安慰道,“祖母,母親。”
“雖說是外封,可封的乃是兩浙一代,比起東南、西北而,距離盛京也不遠,祖母想熙兒了便去信一封,熙兒會經常回來看望祖母的。
兩浙風景秀麗,氣候宜人,祖母也能時常去住些時日!”
“況且,封地的州府離越州扶荔山極近,熙兒也許久沒有見過外祖,以后可以時常待祖母上山去探望他老人家。”
顧老太太心里好受了些,道,“我這糟老婆子才不去礙你們的眼!”
說罷,又對顧母道,“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過得安安穩穩的,我和你爹娘、你哥哥,才算真的放心!”
那廂,顧府書房里,顧老爹正一手掩面,一手拍著蕭讓的肩,老淚縱橫地囑咐著自家姑爺將來到了兩浙如何如何,凄慘的氛圍和鶴壽堂相差無幾。
哄好了顧母、顧老太太,時辰也差不多了,顧熙和蕭讓辭行,顧父要留兩人在府上用飯,蕭讓道,“今日淮南王離京,本候攜熙兒為王爺送行。”
淮南王妃離世的事兒盛京城中一度傳的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淮南王更是要親自護送淮南王妃的骨灰前往柔然安葬。
顧父知道蕭讓和淮南王一向交好,便也不再勸兩人留下,只道,“代府上請王爺節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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