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即破例入選秀女之列,在選秀的大殿之上,被成安帝親選納入后宮。
自此之后,尹氏在宮闈之間婉轉承歡,帝王恩寵從未間斷,就連送其進宮的王家也一路水漲船高。
外人看來,皆以為這尹貴妃是謝皇后中宮地位的最大的威脅者,殊不知,其實兩位娘娘背后,皆是一個謝氏。
世事紛紜,發生在盛京城百姓周圍的事情,往往比話本子里的傳奇更讓人拍案叫絕百倍——又有誰能料到,堂堂尹貴妃,當年不過是個小小揚州瘦馬呢?
這席話一出,下頭跪著的瑞安臉色一白,當即額頭如搗蒜,“國丈爺贖罪!是娘娘一時糊涂,是娘娘一時糊涂!”
只見謝萬眺緩緩起身,儒雅的面皮上掛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你這奴才,甚是可笑。”
“那可是后宮中一人之上,萬人之下的尹貴妃、你一個小小奴才,竟敢說主子錯了,真是——何德何能啊。”
瑞安聽了這話,一陣涼意從脊背蔓延到脖頸,一下一下磕著頭,直到額頭破了皮,依舊渾然不覺。
原來,這瑞安公公祖上三四輩都在謝府當差,原來是謝家的家生奴才。
故而,當年謝萬眺才放心叫他跟著尹貴妃一同進宮,明面兒上是貴妃宮里的掌事公公,暗地里確實他安放在尹氏身邊兒的一顆棋子。
這瑞安上有老母老父,還有兩個十歲多的弟妹,自然是安分守己,主子叫他往東,便不敢往西,這么多年來,自然是一丁點兒也不敢在謝萬眺面前放肆。
只見謝萬眺緩緩踱步道他身邊,“瑞安公公,你既然是從這謝府中出去的,以后是姓‘謝’還是姓‘尹’,可得好好想清楚了。”
瑞安又是一個響頭磕在地上:“奴才生來姓謝,自然一輩子都姓謝!”
謝萬眺饒有興趣地盯著地上伏跪著的瑞安看了一會兒,終是擺擺手道,“拉這閹人出去磕,別臟了府中之地。”
……
芳林圍獵結束后,宮里差了人把各府獵到的獵物都一一送到府上。
平陽侯府里,顧熙對著那小山一般的獵物,皺起遠山眉盯著看了半天,只留下了幾頭溫和滋補的梅花鹿和兔子之類,其余的獵物,皆紛發送去了親朋好友的府上。
看著最后剩下的兩頭袍子和幾只野兔,顧熙吩咐紅翡,“聽說沈夫人前些日子有了身孕,不如把這些送到沈府上吧,也算是小小一些心意。”
紅翡應了“是”,當即吩咐廚房里頭的丫鬟婆子把這些狍子野兔處理好,趁著天黑之前,送到沈府去。
平陽侯府的旁邊兒,便是諫議大夫沈階沈大人的府邸。
這位沈大人素來清正廉潔,在文官隊伍里頭沒幾個人和他親近,武官隊伍里頭又大都和他不熟,故而此人在朝中至交甚少。
縱然平陽侯府和沈府僅僅有一墻之隔,兩家人卻并無什么來往。
故而,昨天蕭讓受傷回府,那沈大人竟然攜著夫人前來探望了一番,實在叫顧熙吃了一驚。
沈階的嫡妻,沈夫人是位和善懂禮數的女子,這段時日,沈夫人和顧熙在府宅的大門口無意碰了幾回面兒,每回都是滿臉笑意地沖她行禮。
沈夫人長得溫溫柔柔,一看便是討人喜歡的小家碧玉模樣。
顧熙見沈夫人和善,沈大人廉直卻不失清正,自然也愿意和沈府交好。
只是,顧熙仔仔細細回想上一世,許是當時她正忙著和蕭讓折騰,根本不記得這位沈大人有什么突出的事跡,更不知沈大人最后為誰所用,命運如何了。
……
凝園正房。
眼看著天氣入了冬,夜又來的早,稍有不慎便會寒氣浸體,蕭讓又有傷在身,吃食上分外需要忌口。
故而晚膳時分,小廚房里用十來種食材做了滋補的鍋子,也好用了驅除體內的寒氣。
黃花梨木的小方桌上,一口鴛鴦銅鍋子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菌菇底做的鮮湯香味濃郁,直教人食指大動。
蕭讓抱著顧熙,懶懶地依靠在錦榻之上,一手揉著懷里嬌人兒的纖腰,一邊兒低頭咬了銀筷子上夾著的一片藕帶。
蕭讓傷在右手臂上,頗為行動不便。
故而這幾日,男人無論干什么事兒,都需要顧熙寸步不離的在身邊。
哪怕是吃飯,也不叫丫鬟婆子服侍,不是顧熙夾著送到嘴邊兒的,一概是不吃。
顧熙簡直是被折磨的沒辦法,又突然回憶起來兩人剛成婚的時候,顧熙還嫌棄蕭讓是個粗糙的武將,此時不禁在心里罵自己真真是瞎了眼——就這幅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理直氣壯模樣,沒有家里數十代的潑天榮寵,還真養不出來這富貴性子!
顧熙見蕭讓吃下了藕帶,又伸著銀筷子去夾鍋里頭的丸子。
蕭讓見狀道,“夫人自己吃便好,本候吃好了。”
光是口服的藥,太醫就給蕭讓開了四副,更別提敷在傷口上的藥膏子了。
蕭讓每日喝著苦藥,整個人食欲全無,每頓飯只吃一點點,還不如顧熙用的多。
可是,吃不下進補的東西,傷口怎么能愈合的快呢?
顧熙覺得擔心,扭身去看身后的俊朗男人,“侯爺是不是沒有胃口?
侯爺若是想吃什么,便告訴妾身,也好吩咐小廚房做了來。”
蕭讓確實胃口不佳,聞點了點頭,俯身到懷中美人兒的耳邊,低低道,“那若是,本侯想吃……夫人呢?”
顧熙聞,當即紅了耳根,就要從蕭讓身上下來。
兩人正鬧著,那廂有丫鬟捧著一盅湯藥打簾子進來道,“秉侯爺,主母,藥已經煎好了。”
太醫臨走前特意囑咐了,這藥得趁熱喝了,才能發揮藥效。
“那邊服侍侯爺喝藥吧。”
顧熙一邊吩咐了,一邊準備推開蕭讓坐到對面兒去——剛才只顧著喂蕭讓用飯了,她自己還一筷子沒用呢!
那端坐著藥盅的丫鬟正準備上前,卻被蕭讓一個眼神嚇了回去。
“要夫人來。”
正準備從蕭讓身上掙扎著起身的顧熙聽了這話,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幾日,蕭讓簡直跟個孩子一般,吃飯要喂,喝藥要喂,就連洗澡也要她在一旁服侍!
可誰叫傷者為大呢!
顧熙只好接過藥盅,親手端到蕭讓面前,柔聲道,“這藥苦澀,侯爺還是一口喝了的好。”
蕭讓“嗯”了一聲,仰頭飲下湯藥,看著身旁的明艷美人兒,覺得口中苦澀無比的湯藥也似乎透著一絲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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