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那吵吵鬧鬧的母族親戚離開,大皇子景榮提筆,在折子末尾寫道:“兒臣惶恐,奏請斬殺江州知府。”寫完,狠狠地將手中的玉筆摔到了青石磚上。
十月,鷺洲碼頭修葺一新,文淵侯慕含章于平江若水園設立通商衙門,專理海外番商買賣貨物、收取海商稅。
戰爭持續到臘月,才堪堪收回一座城池。成王上奏,江南兵因之前四皇子的消耗,折損馬匹、兵器無數,奏請戶部撥款補充馬匹、器具。
冬日的江南并不溫暖,若水園里百花凋零,只有幾枝臘梅開得正艷。
海商到年末紛紛歸航,海商衙門也清閑了不少,慕含章便安心在宅子里安排下人準備過年的東西。
平江城里一片祥和,百姓完全沒有被戰爭波及到,各個喜氣洋洋的準備過年。
淮南王在江南一帶頗有名望,百姓們聽說是淮南王攻城,并不十分惶恐,反倒是當初聽說成王前來帶兵的時候,很是緊張了一陣子。
“明日臘八,你安排人去城外設個粥棚。”慕含章查完賬冊,對若水園的管家道。
管家是平江當地人,對平江城中的事知之甚廣:“是,侯爺。不過,往常城中的富商都會在自家府門前設粥棚,為何咱們府要設在城外?”
慕含章看了他一眼:“因戰逃往平江的百姓都在城外。”
管家立時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轉身著人去辦了。這半年來成王的做派百姓們都看在眼里,加之慕含章的有心維護,人們對于成王的看法已經改觀了許多。
“明日施粥啊,我也去喝一碗。”一道清亮悅耳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還未說完,就被另一道熟悉的聲音給打斷了。
“要喝先給錢。”景韶瞪了一眼一時沒看住就往自家王妃身邊晃悠的人。
那人笑了笑,隨意地在慕含章的桌前坐下來,赫然就是應該正與成王打得不可開交的淮南王。
“京中調撥的糧草錢已經到了,拿我的那一份不知夠不夠買一碗粥?”顧淮卿拿起一本賬冊翻了翻,似笑非笑地說。
“應當是夠了,”景韶把賬冊奪走,對自家王妃道,“直接把帳劃過來,再退他十兩銀子。”
慕含章抿唇輕笑:“你們這般明目張膽的呆在這里,當心給人看了去。”
“我來接這小子去涉水園。”顧淮卿揉了揉趴在暖爐旁邊沒精打采的小黃,自打天氣轉涼之后,怕冷的老虎就不愿離開暖爐半步。
小黃到了涉水園的暖閣里,立時就精神起來,邁著步子在溫泉水氤氳的園子里巡視了一圈,就蹦跶著去找在園子中央睡覺的小獅子了。
獅子比老虎長得慢,如今的小黃比小獅子大了一圈,整個虎趴在獅子上,厚厚的毛毛就把短毛獅子完全的遮住了,只留一個獅子頭在外面,被小黃抱著啃個不住。秋天的時候隔三差五地被景韶送到這里來學捕獵,小黃最終也沒學會,倒是跟獅子學得越發愛睡覺了。
顧淮卿看著園中兩個毛團滾來滾去,沒有接慕含章遞過來的銀票:“聽說弟婿開春準備做海上生意?”
慕含章與景韶對視一眼,緩緩道:“倒也不是,只是開一個萬寶閣,幫那些番人換貨物。”這是慕含章管了半年海商看出的門道,那些個番人跋山涉水而來,已經耗時無數,人生地不熟也不知要怎么交換貨物,而江南做海上生意的多是些小商人,不能短時期買下一船的東西,所以他準備出資在鷺洲開一個萬寶閣,專門大量換取番人的貨物,再提價賣給辰朝的商人。
“我拿今年的份子錢也摻一分,可好?”顧淮卿笑著說道。
慕含章正愁景韶得的那一份還不太夠,想著把娘親給的十萬兩銀子也拿出來,顧淮卿此舉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大哥信得過我,自然求之不得。”
“對了,景琛最近可有來信?”顧淮卿狀似不經意地說。
“哥哥每旬都有信件寄來,”景韶瞥了他一眼,故作不知地問自家王妃,“最近的應該今日就到了吧?”
慕含章抿唇忍笑:“今日一早就到了。”這般說著,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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