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在成王府歇到傍晚時分才回去,景韶把這次的賞賜里凡是女眷能用的,盡數給岳母帶了回去。
“王爺,這些東西是越制的,我用不得。”邱氏看著盤子里的金鳳釵無奈道,這種釵只有二品以上的夫人才能用,她是個側室,只有三品銜。
“用不了拿著看,或者送人,成王府沒有女眷,留著也是浪費。”景韶不以為然道,其實縱然是用了也沒人敢說什么,畢竟是御賜之物,成王轉送他人也是可以的。
邱氏滿面笑容的上了馬車,慕含章回頭對景韶道:“我去跟父親談談,晚飯你自己吃吧。”
景韶抬手將他一縷跑到身前的發絲捋到后面,不滿道:“我也去。”
慕含章失笑:“你在那里我不好跟父親直說。”畢竟是家丑,當著王爺的面揭老底,北威侯說不定會惱羞成怒。
“那好吧,”景韶把自家王妃扶上馬車,“那我去哥哥那里蹭飯了,晚些時候去接你。”
按理說是不該留在別人家里用晚飯的,雖然景琛對于弟弟來這里蹭飯很高興,但面上還是要訓斥兩句:“大晚上的亂跑,成何體統。”
“媳婦回娘家了,沒人管我。”景韶在飯桌前坐了下來,理直氣壯地說。
景琛無奈,吩咐人再添一副碗筷來。
睿王妃還沒出月子,妾侍向來不能上桌,所以景琛也是自己吃飯,有弟弟陪著倒是熱鬧許多。
“今日永昌伯夫人去了永寧宮。”景琛叫人拿了一壺酒來,跟弟弟小酌兩杯。
“永寧宮?”景韶啃了一口雞腿,疑惑地抬頭,“太后又不管事,她去那里干什么?”
“又哭又鬧的,說成王打了永昌伯,拐彎抹角的說景家虧待忠良之后。”景琛緩緩喝了杯酒。
“讓她鬧,回頭這話傳到父皇耳朵里,永昌伯就吃不了兜著走。”景韶嗤笑一聲,繼后這伙人最近是腦袋被驢踢了嗎?凈干些蠢事。
“她自然不會直接說這個。”景琛搖了搖頭,安寧宮的那位太后雖然什么也不管,但身份擺在那里,永昌伯夫人去那里哭鬧,很快就會傳遍京城。她念叨著先代永昌伯替太祖打天下,就只得了個伯爵,如今成王打了忠良之后,還要封他王妃侯爵,世間哪有這樣的道理云云。
“哼,說到底,她們還是看不慣給君清封侯的事。”景韶氣憤道,想想昨日君清那個清淺的笑,這個爵位他說什么也要給自家王妃掙來。
永昌伯夫人今晚在宮中住下了,明日怕是會接著鬧,這樣下去若是太后真的出面干預,封侯的事說不定真的會推遲,畢竟太后的身份擺在那里,皇上也不一定就真想給成王妃這個爵位。
景琛放下杯盞,沉吟片刻道:“我有個辦法。”
兄弟兩個湊一起,嘀嘀咕咕商量半天,景韶撂下飯碗就要跑出去,卻被景琛一把拉住:“著什么急,先跟我去看看你侄子。”
景韶不明就里,又被哥哥訓了一頓,說這件事著急的那個就是求人那一方,他需擺出個姿態來,這事才能辦好。明白了哥哥的意思,景韶只得老老實實地跟著哥哥去看侄子。
暖暖的小屋里,放著兩個小搖籃,景韶湊過去看,竟然是兩個孩子,不由得疑惑地看向哥哥。景琛解釋道,稍大些的孩子是一個王姬生的,比這嫡次子大上半個月。
“這般說來,哥哥竟是有四個兒子了?”景韶驚訝不已,仔細瞧了瞧,嫡子還小,紅紅的,皮膚皺褶在一起,看著挺丑,而且氣息微弱,似乎身體不是很健康。而王姬的那個孩子大些,已經褪了那一層紅色,五官精致,白白嫩嫩的很是喜人。
看了孩子,又跟哥哥說了會兒話,景韶這才騎著小黑往北威侯府去。
“以后再不會做那些個糊涂事了,你回去告訴王爺,西北的馬匹已經準備好了,陸續就會往京城運送。”北威侯嘆了口氣,之前景韶讓他去販馬,但那種生意跟倒鹽引一樣,被人捅出來就是砍頭的罪,他一直小心經營,這大半年來也有了些成效。
慕含章斂眸,景韶確實提過要北威侯私下里給他送些馬匹,父親一直推脫,如今這般說辭,就是準備完全跟景韶兄弟站到一條船上的意思了,抬手給父親續了杯茶:“還有一事要跟父親商量。”
“你說。”北威侯端起茶盞,很是暖心,慕靈寶可從來不會給他這個當父親的續半杯茶。
“大哥的身體,”慕含章頓了頓,裝作沒有看到父親驟然握緊杯盞的動作,“父親打算怎么辦?”
慕晉皺起眉頭,他這般說定然是知道了什么,不由得嘆了口氣:“他自作孽,我能怎么樣?”
“這事父皇已經知道了,”不再放任北威侯打馬虎眼,慕含章干脆把話挑明了,“父親打算怎么保住北威侯的爵位?”皇室是絕不會讓一個廢人當世子的,這事若是傳開去,不廢世子,就得廢爵位。
慕晉倒抽一口涼氣:“你覺得呢?”一雙銳利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慕含章,這件事已經被四皇子用來威脅過他,如今成王也要來威脅他?
慕含章放下杯盞,靜靜地與父親對望:“三叔家的兩個兒子也凍壞了,母親把這件事弄得人盡皆知,自然不能讓三叔承爵了。”慕晉的三弟是他唯一的嫡親兄弟,其他的都是庶出,沒資格承爵,北威侯夫人處處宣揚慕華鋒兩兄弟的傷勢,就是防止爵位旁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