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展鵬看了看手中的寶劍,立時眼中泛光:“這可是把好劍!王爺定然得了更好的,快拿出來讓我引頸自戮!”
景韶終忍不住笑出聲,照著江南總兵的肩膀捶了一拳。
給陸展鵬介紹了郝大刀和左右護軍,景韶就放他們自己去玩了,郝大刀跟著管家去安排好的院落休息,右護軍迫不及待地跑出去逛平江城,左護軍便默默地跟著他出去了。
江南總兵名叫陸展鵬,是景韶幼年時的伴讀,家里是世襲的鎮國將軍。鎮國將軍與公侯爵位不同,要立功才能承爵。他因著跟景韶一起打匈奴立了功,得以承襲爵位,所以年紀輕輕就做了江南總兵。
坐在總兵府花園里喝茶,聽著兩人不停地互相諷刺挖苦,慕含章也禁不住放松下來,這還是第一次見景韶在官員面前這般肆無忌憚,可見兩人當真是過命的交情。
景韶看著喋喋不休的陸展鵬,年輕的臉依舊神采飛揚,想起上一世被他牽連而被削爵流放,年紀輕輕就白了雙鬢的人,頓覺恍如隔世,即便他在跟自家王妃說自己小時候的糗事,也不覺得生氣了。
“王爺那時候不愿讀書,斗大的字不識幾個!”陸展鵬哈哈笑著跟慕含章說得眉飛色舞。
小時候他們第一次見面,老太監對三皇子說,這是陸家小公子。年幼的景韶問他叫什么名,陸展鵬剛學會寫自己的名字,便炫耀似的拿過一張紙,故作深沉的在上面寫下陸展鵬三個大字。
景韶看了半晌,愣是不認得,又怕被人恥笑,想起太監說他是陸家公子,便對著那字念:“鹵……嗯,鳥!”于是這個綽號被他從小叫到大。
“行了行了,就這綽號你還好意思拿來說。”景韶嗤笑一聲,“我都不好意思說你,當年是誰拿著宮女的繡花針去釣魚,說釣出錦鯉就能鯉躍龍門,結果釣出來個王八的?”
“我哪知道御花園里還會養王八啊!”陸展鵬不服道,彎鉤釣魚、直鉤釣鱉,那時候年紀小根本不懂,哪知真給他釣出來一只龜,被景韶追著叫王八叫了好久。
慕含章直聽得嘴角抽搐,總算知道為什么景韶長到七八歲還在御花園掏鳥窩了,有這么個不靠譜的伴讀,能好好讀書才怪!
“說正經的,”景韶輕咳了一聲,拿出一張五萬兩的銀票給陸展鵬,“過幾天我們就回京,你在平江給我置辦一座宅院。”
陸展鵬接過那銀票,疑惑道:“在平江置辦宅院?你是打算在這里長住了?”
“這你不用管,照著辦就行。”景韶擺了擺手,不打算跟他解釋。
“若是要造別院,讓國庫給你撥錢就是,這般偷偷摸摸的又是何苦?”陸展鵬蹙眉道。
“你當國庫是錢莊,想拿就拿!”景韶沒好氣地沖了他一句。
陸展鵬看了看他,沉吟片刻,把銀票收了起來,壓低聲音道:“淮南王一直安分守己,朝廷也會削他的藩?”
慕含章端茶的手頓了頓,這江南總兵看似魯莽又話嘮,實則心思靈活,思維縝密,竟這么快就聽出了景韶話中之意。
景韶沉默著點了點頭,削藩是遲早的事,特別是淮南封地,地處江南,十分富庶,且兵強馬壯,這里才是宏正帝真正的心頭大患。
陸展鵬皺了皺眉:“淮南王我倒是見過一次,那個人……怕是不好對付。”斟酌著詞句,想不出用什么詞去形容那個人,頓了片刻,只說出不好對付這四個字。
景韶緩緩勾唇,咽下一口茶水,并不答話。他自然知道淮南王不好對付,那人不但用兵詭譎,且城府極深,若不是朝廷大軍人數眾多,以當年的景韶根本就贏不了他。淮南王以比他少的兵力,耗盡了他最后的那幾年,幾乎將朝廷的財政拖垮。
但,不好對付,有的時候并不是一件壞事。
景韶笑著拉起自家王妃的手,站起身來:“時辰還早,我們倆出去逛逛,晚間回來用晚飯,我要吃那個醋魚。”
“你當這里是客棧啊,給錢給錢!”還在沉思的陸展鵬聽得此,頓時不樂意了。
“剛給了十萬兩,還不夠啊?”景韶伸了個懶腰,拉著自己王妃向外走。
“那是造宅子的錢,”陸展鵬哼哼道,隨即反應過來,大叫道,“什么十萬兩,明明是五萬!”
景韶忙拉著自家王妃跑了。
自從他們兩個見面,慕含章臉上的笑就沒斷過,眼下更是止不住笑出聲來:“你們兩個湊在一起還真是有趣。”
“唉,白天可不能在他府里多呆,肯定會被嘮叨死,”景韶甩了甩腦袋,看著君清那溫和淡雅的笑容,禁不住嘆了口氣,“若我小時候就認識你,肯定把你要來當伴讀。”想想能抱著粉嫩嫩的小君清,聽他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叫小勺,那場景真是太美好了。
慕含章愣了愣,輕笑著搖了搖頭:“我是妾生子,沒那個資格給你當伴讀的。”那時候元后還在,景韶在宮中的地位有多高自不消說,若讓他一個侯府庶子去當伴讀,就是辱沒他嫡子的身份了。況且,以景韶的性子,小時候定然不喜歡他這種安安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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