糧食、鹽、衣物、器具,多的數不過來,咱們沒東西跟他們換,只能搶。
就算換了又能如何
我部今年有上百件貂皮被騙,將軍府的屬吏至今還沒有給我們一個說法呢。
對,我們也有怨屈。
瞧著帳中貴族們七嘴八舌的嗆聲,宇文堅瞥向主座上的宇文莫圭,一看都是管殺不管埋的樣子。
面對貴族們的訴苦聲,宇文堅問道:若是沒有幽州呢
你說什么
宇文堅重復道:若是沒有幽州呢
遜昵延,你糊涂了,怎么可能沒有幽州呢
幽州就在那里,難道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宇文堅緩緩道:你們眼里的幽州富庶,像麥田般,今年搶了一波,第二年還會再長出來。
但實際上可能嗎
幽州已經處在內亂的邊緣,本土派和王俊之間稍微有些火星子,便會像點燃的蘆葦蕩,轟的一聲,瞬間成為綿延百里的火葬場。
別看現在大伙都安穩度日,保持克制,那是因為大晉尚在,王俊尚能平衡各方。
若是王俊一失,秩序的崩塌必然將所有人都扔進火坑里,直至煉出一塊真金來。
不知在座的各位,在去年慕容氏的襲擊中,部族可曾緩了過來
是成鍛金,還是成燒薪,各位難道不自知
鴉雀無聲。
習慣了利益至上的貴族們,誰都明白不能當第一個進套的獵物,尤其是自己還處在虛弱時。
宇文堅自自語道:看來大家都謹慎了不少,知道我宇文部若是主動打破這種平衡,招來的必定是各方打壓,而且還有可能是聯合圍剿,畢竟少一家,少一個對手嘛。
所以說知足才是活下來的第一步。
以目前的事態最利我等,有著幽州源源不斷的供血,雖說是慢了些,但我們總歸有舔舐完傷口的一天。
希望在座的各位記住,并不是我們選擇了王俊,而是我們只有王俊可選。
失去了品嘗的滋味,一場宴會不歡而散。
宇文堅看著貴族們的各式神態,毫不在意的坐回了原位,自始至終他都沒想將所有人都帶上,前行的道路上,掉隊的必然是大多數。
一連幾天,質子營眾人都在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團聚時刻。
宇文堅心中有事,父子倆在烏侯秦水河畔騎馬圍獵,事后牽著馬一前一后的走著。
宇文莫圭許是走累了,把韁繩一扔,坐到了河岸邊,道:王俊提前回了薊城,看來是南邊又有了什么變故,我估摸你們這些質子怕是離出征不遠了。
宇文堅有些拘謹的站在一旁,道:父親答應王俊的一萬騎兵怕是要提前準備了。
宇文莫圭眉頭一挑,側首道:按你的判斷王俊要打大仗了
宇文堅點點頭,解釋道:他跟司馬穎之間已無緩和的余地,幽州軍他放心不下,胡部便是他的倚仗,我宇文部應當在征召之列。
宇文莫圭若有所思,問道:那按你的意思,王庭是派主力去,還是雜胡
如我這般,舞象成軍。
如此怕是難有戰力。
宇文堅解釋道:攻堅有幽州軍,騎兵主力有段部和烏桓,我宇文部出的是燕公名頭,軍士不過是壯聲勢罷了。
宇文莫圭擺擺手,決定道:罷了,早晚都是要將部族交給你的。
不過王庭經過兵禍,舞象郎怕是不多,于你五千。
再添雜胡五千,合萬騎而下。
上次你和阿歡不合,這次就讓屈云為帥,你在一旁好好觀摩。
聽著如此貼心的話,吃過虧的宇文堅警惕了起來,這不像是宇文莫圭一貫的作風。
眼見宇文堅像是個杵在原地的悶葫蘆,等了片刻的宇文莫圭扭頭問道:你就沒什么想跟為父說的
宇文堅搖搖頭。
宇文莫圭面不改色的點道:聽說你在大寧部內屯了一批糧食
宇文堅篤定道:這事絕對沒有,我哪來的錢購糧,再說就算是我有錢,幽州的大戶們也不會賣啊。
見兒子死鴨子嘴硬,宇文莫圭起身在河岸邊仔細挑選了一塊石頭,側身揮臂一扔,竟打起水漂來,道:乙那樓被赤沙吊起來打,沒問出來。
至于那個叫慕輿句的,也算是個硬骨頭,你倒是找了兩個好幫手。
不過小小的一個百十人營地,還是架不住千余騎搜啊。
聞宇文堅當即臉色一黑,好家伙上千騎,真是看得起我!跟幽州談判時的安保才五百!
瞧著兒子的氣呼樣,宇文莫圭笑道:怕什么,將來老子打下來的這些,還不都是你的。
宇文堅翻了個白眼,這跟自己給貴族們畫的大餅同一個味。
我要南下萬騎的指揮權。
宇文莫圭蹙眉道:就那些糧,怕是不夠。
未來還會有糧運來。
幾批
就這最后一批。
宇文莫圭兩手一攤,無奈道:既然這樣,那最多讓屈云配合一下你。
為主,你還沒這個本事。
認命了的宇文堅改口道:這批糧食本來就是準備給王庭的,現在拿走,我無話可說。
但用途上,還望大單于優先考慮遼河牧場。
宇文莫圭眼中閃過幾分詫異,這小子舉賢不避親試探道:你是說步六服
宇文堅點頭道:二叔的部族此時正憋著一肚子氣沒出撒呢,有這批糧食,王庭再支援一二,完成襲擾慕容氏當不在話下。
宇文莫圭頓了頓,道:如此咱們跟慕容廆便要打第三年了。
宇文莫圭本想今年緩一緩,讓麾下部族喘口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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