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廆眼神冷厲,咬牙道:看來我們還是慢了一步,宇文莫圭早有準備,連部族都從容的帶走了。
其實令慕容廆震驚的是宇文部部族撤退,事先居然沒有透露出半點風聲。
對比宇文部部眾戰前的望風而逃,兩者簡直天差地別,宇文莫圭已經穩定住了人心,這絕不是一個好消息。
虎頭兜鍪下的慕容翰神色凝重,問道:父親,那咱們現在要連夜追擊嗎
慕容廆望了一眼南方,下令道:全軍歸營,明日一早往東退二十里扎營。
極力控制著躁動的胯下戰馬,慕容翰眼里帶著三分不舍道:父親要退兵
慕容廆顯然沒心情解釋,扯動韁繩調轉馬頭,哼道:重新派出斥候,著重尋找水源地,他們跑不遠的。
諾。
第二天一早,宇文屈云抱著飛鷹兜鍪走進了大帳,興高采烈的笑道:大哥,昨天老營的探子來報,若洛廆撲了個空,現在慕容氏正在往東遷營呢。
宇文莫圭俯身在地圖前,疑惑道:若洛廆往東退了難道這頭老狼察覺出味不對了
宇文屈云斂起笑意,道:我派了哨騎追蹤,下午應該能得到他們宿營的詳情。
宇文莫圭蹙眉道:要是若洛廆猜到阿歡他們東去了,那咱們就不能讓他從容而退了。
但萬一是那老賊的誘我之計呢
宇文莫圭沉吟道:你先去通知步六服和素延,讓他二人繼續帶著部族北撤。
我們帶騎兵留在這,看看若洛廆究竟要干什么。
諾。
之后連續三天,慕容廆帶領大軍整整往東撤了近百里。
面對斥候接連稟報而來的消息,宇文莫圭逐漸開始按耐不住。
以如今王庭麾下的瘦馬,慕容廆再遠,宇文莫圭麾下的騎兵就很難完成追擊了,沒有追擊的能力,也就沒有牽制的作用了。
宇文莫圭抬起頭嘆道:若洛廆這是算準了我馬力不足,逼我露陷。
宇文屈云亦頗為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若洛廆帶著大批的俘虜財貨,安然退走。
若洛廆東撤的消息根本瞞不住,底下的貴族們已經有了雜聲,他們在心疼自己的財貨,若是我們拒不出擊,人心怕是要散。
宇文莫圭哼道:一幫蠢驢,只知道憐惜自家的財貨,就不想想若洛廆為什么能搶這么多,是因為戰馬!壯馬啊!
一旦跟進,若洛廆調頭全力一擊,到時候,老子倒是要看看,他們是要財,還是要命!
宇文屈云勸道:大單于,二哥在遼河敗了后,咱們手里的力量已經被大幅度削弱,現在正是倚仗他們的時候。
最起碼現在這些人還跟著我們,遠比那些投降的要強。
為今之計還是能多拉住一批,就拉住一批。
咱們此時絕不能對底下人的意見置之不顧了。
宇文莫圭微微頷首道:我豈能不知此理,若洛廆東撤就是在逼我,只要我軍一進,阿歡的東進必然被做實。
到時候,若洛廆分兵救之,阿歡和遜昵延豈能頂住壯馬之威。
現在顧不住兩頭了,留住若洛廆是主,遜昵延和吉兒那,只好從之了。
宇文莫圭心中一嘆,決定道:你領三千騎為先,我統大軍壓后,遇戰不得糾纏,拖住若洛廆為先。
諾。
宇文莫圭扭頭望向呼延赤沙,吩咐道:你速令乙那樓南下,去尋阿歡和遜昵延,能盡早一步通知他們撤,便早一步吧。
諾。
隱藏行程的宇文部大軍再次出動。
慕容氏大帳。
父親,斥候來報,西面五十里處,再次發現了野人家的騎兵。
慕容廆蹙著的眉頭終是放開,心道宇文莫圭你終究是沒忍住!
坐實了須卜歡東進的消息,慕容廆沉聲下令道:慕容翰,本帥現在命你為前軍都尉,即刻引壯馬兩千,回救棘城。
前半截話慕容翰聽的是眉飛色舞,后半截話則是一臉懵逼。
他趕忙問道:父親,這是為何
慕容廆道:宇文莫圭本已撤出了我們的探查范圍,如今又重新冒了出來,為何
難道是從草地里長出來了壯馬
顯然不是。
他是要牽制住為父,牽制必有所圖,此刻來看應為他處落子。
慕容翰不解道:我軍派去烏侯秦水的哨騎,不是已經探到了須卜氏的兵馬正在北上,準備匯合王庭來夾擊我等。
慕容廆嗤笑道:哨騎云,須卜氏的那股兵馬聲勢浩大,誰家動兵會讓舉世皆知,不過是障眼法罷了。
說著慕容廆伸指在地圖上點了點,道:須卜歡應該在這。
慕容翰低頭一看,頓時驚道:柳城!
慕容廆點頭道:須卜氏經過大戰,又皆是瘦馬,按路程來推斷,他們至多走到這里。
慕容翰心中信服,抱拳道:前軍都尉接令。
望著兒子闊步而去的背影,慕容廆雙眼微瞇,又是一場對弈開始了宇文莫圭。
慕容廆到底是在遼西這片土地上混跡多年,跟他判斷的不差多少,作為前鋒的宇文堅此刻剛剛抵達柳城遺址的土城墻頭。
跳下馬,宇文堅登上殘垣斷壁的土墻,環顧眺望四周,心中頗有些懷古之意。
宇文堅扭頭吩咐道:今晚就宿到這里吧。
諾。
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