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桔年第一次聽到韓述低聲細語,宛在耳邊。
他的手,他年輕的面龐,他親昵的埋怨,無一不充滿了曖昧,那種感覺讓桔年強烈的不自在。她一邊不動聲色地將手往回撤,眼睛難堪地看著別處。
當她的手終于如愿地擺脫,韓述好像也輕輕地“咳”了一聲:“上次你也踢我來著……”
“那里我可不摸!”桔年情急,說話也不經細想。
韓述半晌啞口無:“你這才是流氓呢。”
他的臉紅暈未散,偏裝得道貌岸然,唯有一雙眼睛出奇得亮。桔年想,他也不是什么壞人,有的時候,更像一個胡攪蠻纏的孩子。
“我要回去了。”她加快腳步。
“等等,我還沒說完,讓你跟我搭檔你不肯,現在后悔了吧,要是我們聯手,說不定冠軍就是我們的。”
“現在說這個也沒意義了。”
“喏,這個給你。”
韓述把自己那把肯尼士的球拍遞到她手里。
桔年愣愣地接過:“給我,為什么?”
“這把球拍是我初三時第一次在市級比賽中拿名次后韓院長送給我的,他從來就沒舍得給我什么好東西,這還是第一次。每回打得好成績,我都帶著它,給你,那是提醒你,讓你天天后悔這一次不跟我搭檔呢。我再讓我媽給我買把好的去。”
桔年看著那球拍,手膠上遍布他一些好同學、好朋友的簽名。韓述的人緣是不錯的,可怎么看,這也不該是個輕描淡寫就送出的東西。桔年拿在手里,忽然覺得它重逾千斤。
“這我可不能要。”她忙不迭地把球拍塞回給韓述。
“給你就給你了,你唧唧歪歪什么?”
“這球拍挺有紀念意義的,你應該留著。”
“有沒有價值我說了算,你覺得過意不去,那就把你的拍子給我,我們就扯平了。”
“平白無故的,為什么要互送東西啊?”
“那你送給那個巫雨的球拍又是出于什么了不起的原因?”
“……誰告訴你的?”
“這你別管!”
“他是他,你是你。”
韓述忽然就變了臉:“我有什么不如那個羊癇風?”
桔年的臉頃刻煞白。她和巫雨小心翼翼護著的隱痛,被韓述如此粗暴地撕開。
“你怎么知道?”
韓述撇嘴:“之前還不確定,看你的樣子,應該是真的了。你別忘了,我媽是腦外科的大夫,那天巫雨的反映,她一眼就看出來了。難怪你們火燒屁股地要棄權,是怕人知道他得了那個病吧?”
“行了,韓述,別說了好嗎?”桔年央求道。
“他發作起來是什么樣子,說來讓我聽聽?我媽說,這種病可是沒辦法根治的……”
他的話沒有說完,只聽哐啷一聲,那把球拍讓桔年用力地摔下了臺階。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二話不說就往臺階下跑。
“站住!”
那把球拍是韓述的心愛之物,即使在平時,自己也是珍而重之,不輕易讓人碰的,如今卻被她如此輕賤地扔了出去,還是為了那個人,讓他心里如何能夠不恨。
“謝桔年,把它撿起來。”
桔年背對著他,似乎笑了一聲。
這更激怒了心高氣傲的男孩。
“陳潔潔不知道他有那種病吧?”
桔年難以置信地回頭,那眼神像刀子似的剜在韓述身上。
“去啊,給我撿起來。”
他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過了一會兒,謝桔年細聲細氣地說:“好,只要你愿意,撿一萬次都可以。”
后來的后來,韓述忘記了很多東西,可這球拍還記得它的傷痕。h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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