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知李筠丟給她的是壓制妖氣的丹藥,了此情此景,心情依然有些微妙。
小師妹訓練有素令他嘆?觀止……除了被訓練不大像人。
李筠她吃完,這才放下一樁心事似的沖程潛笑了笑,打了個哈欠,便要回屋。
程潛心里忽然一動,叫住他:“等等,二師兄,我跟?打聽個事。”
李筠:“什么?”
程潛:“?知‘霜刃’劍嗎?”
李筠腳步一頓,奇:“霜刃??問它做什么?”
“偶然?了一則傳說,”程潛毫無誠意地敷衍,“所以?是知嗎?”
李筠皺了皺眉:“略有耳聞——據說此劍本沒有劍銘,因其劍身極寒,血凝霜,落入三昧真火中不紅不熱,因此才有人將它命名?‘霜刃’,我聽說除此以外,它還有個諢稱的別名,叫做‘不好死劍’。”
……真是好名字。
李筠繼續:“想當年,這把霜刃劍是因?連斬三個大魔而橫空出世的,執劍人一舉成名,劍也被吹捧成了降妖除魔的神劍,結果不過三五年的光景,?位前輩便連人?劍一起落入了一個大魔之手,從此此劍霜刃下亡魂無數,及至?大魔修問鼎了北冥之位,此劍已被人當成了天下第一魔劍,三十年后,?一代的萬魔之宗被門徒背叛,死于此劍之下,霜刃又落?魔修門徒手中,又十年,十大門派圍剿魔,屠盡大小魔修百余人,此劍于是落入一位正大能手中,兜轉后?次成了衛之利器,眾人本以?塵埃落定,結果?猜怎的?”
程潛聽一愣一愣的,追問:“怎么?”
李筠笑:“一百三十又四年后,?位大能因侶意外隕落,痛不欲生,用霜刃劍刎頸自盡,從此曠世名劍下落不明——?從誰?聽的這不吉利的東西?”
程潛沒回答,只滿腹心事地回了自己的屋。
然而縱使不祥,這霜刃?于使劍之人來說,仍然好比絕代佳人之于色狼,稀世珍寶之于財迷,孤本古卷之于?呆,魅力幾乎是不可抗拒的。
程潛幾次三番拿起來又放下,最后用了他所有的意志力,將此來歷不明的名劍鎖進了柜子,落鎖的時候,他真真切切的體會了一番何?“心如刀絞”,恨不能下一刻便將其解救出來,常伴身側。
可是此事諸多蹊蹺,程潛想不通誰會潛入他屋里,還留下這樣一柄曠世神劍,他頭天追出去已經是輕舉妄動了,在諸事未明之前,程潛不打算?貿然做出什么決定。
因?大比,整個青龍島哄成了一團,連張大森他們沒時間來找程潛的麻煩了,半個月以后,巨大名單榜被刻在了講經堂山坡上的一塊大石頭上,第一輪較量的?戰順序已經定下來了。
?日島上可真是人山人海,只平日里神龍首不尾的大能們全站成了兩排,統一穿了一樣的衣服。
可謂是人靠衣裝,這一水的白衣飄飄,連唐晚秋?起來多了幾分人樣子——只?講經堂左右護法各自站了一邊,中間卻仿佛隔著一條楚河漢界,誰也不搭理誰。
或許是衣服太白,反而襯唐晚秋面有菜色,程潛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只覺她好像比平時更不高興。
他?一?,周涵正似乎也不大高興,只他臉上掛著面具一樣的微笑,手中?把三扇卻沒有打開,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手心,目光時而游移一下。
程潛心里忽然一動,他驀地想起了?蒙面人讓他覺有些熟悉的眼睛,原來是怎么?怎么像周涵正!
可是沒來及細想,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騷亂,接著是震耳欲聾的歡呼,程潛先開始不明所以,?一?,臺上大能們全站了起來,只聽有人叫:“島!島親自來了!”
他們幾個人里,只有嚴爭鳴過青龍島,一時間,連程潛也忍不住有些好奇,微微踮起腳跟著人群往?邊望去,只一隊內門弟子不可一世地從人群中穿行而過,個個仿佛神仙童子,自人群中魚貫而入,來擂臺中心,悄無聲息地列隊兩旁。
隊伍走盡頭,青龍島的真容便露了出來。
島是個身量頎長的男子,要是按著凡人男子的標準來?,此人也不過三十出頭的年紀,容貌清秀,一身天青色長袍,長發披散在身后,并沒有豎冠,手中拿著一根青龍杖,比他整個人還要高出一點。
島走路不怎么抬頭,步子也不大,整個人帶著一股難以喻的弱質?生氣,一直走了大擂臺中間,他才微微抬起頭,目光緩緩地在全場掃視了一番,特意在嚴爭鳴身上停了一瞬。
這位位列四圣的島非但一點也不威風,眉宇間反而還充斥著某種說不出的愁苦氣,好像個窮斷了糧的秀才,他的目光在扶搖派幾個人身上一掃便收了回去,淡淡地沖講經堂左右護法分別點了點頭,上了位。
這些年,青龍島島像不存在一樣,常年不露一回面,底下眾人立刻沸騰了,嚴爭鳴卻暗自皺起眉:“奇怪。”
奇怪的事哪只是這么一樁?
程潛瞥了他一眼,就聽嚴爭鳴幾不可聞地低聲:“島不是一直閉關,連仙市開市不露面的么?區區一個散修?弟子的比試大會,他出來做什么?”
沒人回答他——包打聽的韓淵這會不知跑哪去了。
青龍島上熱鬧有點人心惶惶,韓淵當然不可能錯過,他早早地跑去將?名單反復端詳了個真切,說起來這小子也該打,讓他背點?,活能要了他的命,這些沒用的東西卻能過目不忘,?歸?,他還要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將眾長舌之人的點評從頭尾聽了個遍。
聽?些嚼舌根的人的意,散修中竟是隱隱以張大森?尊,韓淵聽了很不服氣,心:“我小師兄就是不愛拋頭露面,?張大黑私底下被他削成碎爐渣了,他自己也沒臉說就是了,這些有眼不識泰山的東西。
忽而又聽一人:“張大森?唉……我說句不好聽的,他也真不算什么。”
韓淵頓覺遇知音了,忙伸長了脖子?說話的人。
眾人忙問“怎么說”,只?消息靈通人士釣足了眾人癮頭,這才不慌不忙地說:“?們瞧,不是有十個擂臺么?分別要決出十個優勝者,之后我們這些講經堂散修的優勝者才有資格進入真正的青龍島大比,和青龍島的內堂弟子決一高下呢。”
韓淵一怔。
?人又:“諸位?想,大伙來這島上也有五年多了,除了個別跑腿的,可曾過?些內門子弟?”
眾人紛紛搖頭,韓淵泥鰍似的擠前面,扯著嗓子:“大哥,?就別賣關子啦!”
?人“嘿”了一聲,搖頭:“內門弟子資源?資質不是我等比上的,何況聽聞有些資質好的弟子在山間一閉關便十年八年地不出來,日日殫精竭慮,苦學不輟,?位張大森張友充其量也就是在我們這些人中拔尖罷了,遇上真正的……嘿嘿。”
他說這里,做高深莫測狀,搖頭晃腦地擺擺手,不語了。
韓淵眼珠一轉,轉身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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