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來帶著好吧。”陳銘生騰出一只手,把楊昭頭上的斗笠摘下,扣到自己頭上。
楊昭一愣,覺得他戴起這個東西來出奇的合適。
陳銘生注意到楊昭的目光,側過頭來,“怎么了?”
楊昭看著他斗笠下的臉龐,說:“你帶這個,還挺有意思的。”
陳銘生笑了笑,說:“走吧。”
她扶著他,從下面的廣場上去,走了二十多分鐘,到了菩薩頂下面。他們按剛才賣斗笠的老頭所指的路,在菩薩頂下面的小道上朝偏處走。
開始還是平坦的青石路,后來變成水泥路,再后來就是水泥石子混雜的土路。
路邊有當地人在賣水果。
一個大嬸守著一筐桃子,坐在路邊,看見陳銘生和楊昭過來,招呼地說:“新鮮的桃子!來一點么。”
楊昭看見她身后有一間小屋,她問大嬸說:“請問,后面那間屋子是你的么。”
“后面?”大嬸轉頭看看,然后對楊昭說,“是啊,是我的。”
楊昭說:“那你們有空房間么,留不留游客。”
“啊,你們要住啊。”大嬸從板凳上站起來,說,“留的留的,現在屋子正好空著,你們進來看看。”
楊昭跟陳銘生跟著大嬸進了屋子,這是間很老舊的房子,屋里霉味比較重,沒有客廳,進屋就直接是廚房和大床。
大嬸推開旁邊的一個屋,“就是這里,你們看看吧。”
楊昭撩起門口的布簾,看著里面忽然笑了一聲。
陳銘生在后面,聽見她的聲音,問道:“怎么了。”
楊昭搖搖頭,大嬸在后面說:“這屋里啊,東西是少了點,但是收拾得干凈,住著也舒心。”
楊昭沒有說話。
這屋何止是東西少,根本就沒有東西。
除了窗子旁的一張矮床以外,這間屋子連桌子板凳都沒有。
楊昭覺得這間房有些簡陋,她剛要回絕,就聽見大嬸說:“而且啊,我這間屋子的朝向最好了。從窗戶能看見白塔呢。”
楊昭一愣,轉頭問她,“是么?”
“你自己看看呀。”大嬸說。
楊昭放開旅行箱,來到窗邊。
這個窗戶也是簡簡單單的木頭窗,也沒有窗簾。楊昭走近,那窗戶圍成的小小方塊的一角上,果然有白塔的半邊。
那仿佛很遙遠的白色,和純藍的天空,在冰冷冷的小屋的相框里,圈出一副寧靜的畫面。
楊昭轉過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陳銘生。
“這間屋子多少錢?”
大嬸見她問價錢,連忙說:“五十一宿。”
楊昭說:“有地方洗澡么?”
“有有,就在后面。”大嬸說。
楊昭點點頭,抬眼對陳銘生說:“就住這,行么。”
陳銘生說:“你說了算。”
他們把行李放到屋子角落里,給了大嬸五十塊錢押金,大嬸出外面看水果攤,陳銘生和楊昭坐在屋里休息。
“累了沒?”楊昭坐在陳銘生身邊。
陳銘生搖頭,“沒有。”
“我看剛才的路有點不好走。”
陳銘生笑笑,說:“沒事的。”
楊昭把頭輕輕枕在陳銘生的肩膀上,陳銘生側過頭看她,“怎么了。”
楊昭說:“我有點累了。”
陳銘生:“這才走了幾步路。”
楊昭說:“時間還早,咱們歇一會再出去。”
陳銘生說:“你想躺一會么。”
楊昭點點頭。
屋里的被褥有點潮,陳銘生把床鋪好,楊昭忽然說:“把枕頭放這邊吧。”
陳銘生說:“為什么。”
楊昭說:“放這邊躺著可以看到窗外。”
陳銘生彎過腰朝外面看了一眼,遠處白色的一角,矗立在山林紅墻之間。陳銘生把枕頭放到床尾。
楊昭和陳銘生躺在床上,楊昭躺在里面,枕在陳銘生的胳膊上,看著外面。
屋里很暗,甚至墻角的墻壁都是青黑的。可窗外的色彩卻那么的清晰明亮。床有些短,陳銘生微屈著腿,將楊昭抱在懷里。
他看見楊昭的目光,輕笑著說:“你就這么喜歡那個塔。”
楊昭沒有說話。
陳銘生摟著她,從兜里摸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楊昭在煙草的味道中慢慢轉過頭。
陳銘生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楊昭說:“你在看什么?”
陳銘生回過神來,“沒看什么,你要不要睡一會。”
楊昭笑了笑,轉過頭看窗外,說:“陳銘生,有時候你就像個老頭子。”
她感覺到頭下的胳膊微微一僵。
安靜了好一會,陳銘生轉過頭來,有些疑惑地說:“長得也像?”
楊昭不可抑制地笑出聲,她轉過頭,躺在陳銘生的懷里。
陳銘生愣愣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也輕聲笑了。
楊昭抬起一只手,摸在他的臉上,陳銘生今早剛剛刮了胡子,下巴上有輕微的摩擦感。楊昭慢慢向上,雙手捧著他的臉龐,陳銘生低垂著眼睛看著她。
楊昭低頭輕吻他,說:“長的不像……”
陳銘生低笑一聲,抬起右手,扶著楊昭的脖頸,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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