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祈安:有母愛,但是不怎么多。
然后,蕭祈安就那么被蕭淵給提溜走了,一路上,他小嘴巴絮絮叨叨不停。
煩的蕭淵腦殼子發脹,一進御書房就給丟在了地上,嚇了劉公公好大一跳,連忙寶貝的給扶起來。
“你是男人,不是婦人。”
“我是小孩。”蕭祈安理直氣壯的回嘴,下一瞬,蕭淵臉色微沉,“你母后不在,沒人護著你,想好了再和我說話。”
蕭祈安一個哆嗦,小嘴蠕動了幾下,才耷拉著腦袋,“孩兒是男人。”
“不許再在你母后面前提及生孩子的事情。”
“為什么?”蕭祈安不明白。
蕭淵并沒有回答,而是朝他伸出了手,“過來,陪我批閱奏折。”
……
小時侯的蕭祈安不明白,就像他不懂旁人都說他有福氣的原因。
上奉天殿聽政,被父皇嚴厲教導騎射,常常在御書房一坐就是半夜,那就是福氣嗎?為什么他不喜歡。
后來長大了,才知曉他們向往的不是這種生活,而是這種生活背后可以給他們帶來的權勢。
也確實是,在天下人眼中,他是唯一的龍嗣,沒有人和他爭搶,不用費心算計,也不用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他一直怨懟父皇對他的心狠,也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理解了。
母后,不適宜留在宮中。
從小到大,他見過不少大臣逼著父皇選妃,雖然最后都扛了過來,但過程也是艱辛的。
母后經常看他的眼神有所不通,他小時侯不明白,長大后才漸漸發覺,也知曉了外界那些說母后是失心瘋的傳。
可母后只是很多事兒會經常遺忘,記不清楚,卻從不曾忘記他和父皇。
他常常會因此心痛難過,可想而知,那么愛母后的父皇,一定也十分煎熬。
尤其如今,母后依舊一頭烏亮的黑發,而父皇,早已雙鬢斑白。
他站在鳳儀宮外的桃花樹下,看著搖椅中依偎在一起的二人。
父皇擁著母后,在不知第多少遍,講述二人這一生的經歷,以至他都可以倒背如流,可父皇孜孜不倦,母后次次都意猶未盡。
所以母后一直記著他們,是父皇在不停的幫她回憶,給她講述。
沈安安像是睡著了,靠在蕭淵懷中,小宮女拿了一條薄毯子過來,輕輕的給她蓋上。
似是有所察覺,蕭淵回頭,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蕭祈安,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都沒有語。
蕭祈安抿了抿唇,如今已經十六歲的他早已長成了高大清雋的少年,他朝二人走過去,垂眸看了眼安靜睡著的沈安安。
幾番掙扎,才開口道,“不然,您帶母后走吧。”
天高海闊,去過你們自已的日子。
蕭淵面容肉眼可見的蒼老不少,他靜靜看著蕭祈安,“怎么突然想開了?”
蕭祈安偏開頭,“誰讓我是你們兒子,我能有什么辦法。”
“不過生孫女的事兒你就別想了,你舍不得你媳婦生,我也舍不得我媳婦受苦。”雖然,他如今還沒有媳婦。
蕭淵沉默。
蕭祈安偏頭看他一眼,又看了眼睡著的沈安安,他眼圈很澀,但沒有哭,父皇很討厭他哭,那不是大丈夫所為,更不是一個太子,一個皇帝可以讓的。
“趁著母后睡著,帶母后走吧,否則等母后醒來,她一定會舍不得我的。”
他忍著淚轉過身,卻沒有發現搖椅中的女子睫毛顫了顫。
蕭淵半晌才緩緩開口,“前朝有你舅舅,凌辰逸,李懷,朝事兒上他們都可以幫你,若是實在遇上解不了的難題,就找你外公或傳信給我。”
“哎呀,我知道了,我才沒有你想的那么沒用。”蕭祈安揮揮手。
蕭淵安排了宮女,不一會兒,墨香就提著一個包袱從鳳儀宮走了出來,依依不舍的看了眼蕭祈安。
軟轎也以最快的速度停在了鳳儀宮門口。
蕭祈安看著軟轎沉默了好一會兒,等人即將離開時,才突然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您和母后能找到那個禿頭和尚,就再給我生個弟弟或妹妹送回來吧。”
這寂靜的深宮,漫漫長夜,總歸能有一個至親之人陪著他。
他一個人,也是很孤單的。
蕭淵罕見的沒有教訓他,點頭應下了,蕭祈安心里便就此埋下了一顆希望的種子。
只是他忘了自已父皇的無良。
聞音早在當年沈安安產子,三年后就去世了,他甚至懷疑過,他的突然去世,和當初救安安有關。
聞音,是他們一家的恩人,而如今的香覺寺,也是皇寺。
看著軟轎走遠,蕭祈安努力將眼淚給憋了回去,用力擦了擦,笑著和小太監說,“為了離開皇宮,竟給本太子演如此煽情的戲碼。”
小太監笑著,目光卻記是心疼的看著太子。
“罷了,以后這深宮啊,就只剩你陪著我了。”
“殿下忘了,”小太監在一旁出主意,“沈國舅可是最疼您的了,皇上皇后剛走,若是您善加利用,也許可以將果果表小姐給誆騙進宮來,不就有人陪著您了。”
博通情,讓舅舅心疼自已?
蕭祈安眼睛驟亮,摩挲著下巴,嘴上說道,“果果是舅舅的掌上明珠,這樣不太好吧。”
“……”
“快去,宣舅舅一家進宮。”
“是。”小太監走了幾步,又折了回來,“殿下,李國公家那小魔王,可要一起叫進宮。”
蕭祈安眉頭都要擠在一起了。
那小姑娘就是個小瘋婆子,一個姑娘家,卻是將懷叔的秉性都給承繼了。
“要是那位也在,宮里一定特別熱鬧。”
蕭祈安想了想,還是揮了揮手,“算了吧,那不是熱鬧,是雞飛狗跳。”
……
離宮的馬車上,沈安安坐直身子,朝外面眺望一眼,有些不安的道,“蕭淵,我們這樣騙祈安是不是有些過分,我心里有些過意不去。”
蕭淵攬著她,不答反問道,“我們第一個地方去哪?”
“…江南吧。”沈安安的良心去的很快。
蕭淵垂眸睨她一眼,“你想去江南見誰?”
“……他叫什么名字,我不記得了,你記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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