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蕭淵緩聲點頭,眸子微微發冷。
當日他娶妻時,他百般算計,為了對付他,不惜害安安祖母,只為讓他二人成一雙怨偶,好給他致命一擊!!
他以為皇族薄情,乃是天性,不想,他也有慈父之心,也會為了兒子鋪路,機關算盡。
沈安安察覺到他的變化,放下帕子,從身后輕輕擁住他,“都過去了,你有我,不是嗎。”
“對,我還有你。”他勾唇,握著她手腕拽到自已懷里。
“既是有皇子妃的位份,那位鄭姑娘會舍棄去選李懷個風流浪子?”
“那也是沒辦法,畢竟我有你,是萬萬不可能以身入局的,凌辰逸又是個不會討姑娘歡心的,就只李懷合適。”
而且今日看來,十分順利。
沈安安眉頭微皺,“政務上的事兒我插不上嘴,可利用一個姑娘的感情,是不是有些小人?”
“我是在救她。”蕭淵撫摸著她的青絲,余光突然瞥見幾絲白,手頓了頓。
沈安安抬眸看他,“怎么了?怎么不說了?”
蕭淵若無其事的收回手,“鄭大人濫用實權,犯下不少惡事,左右難逃一個死,鄭姑娘若是愿意配合,鄭家女眷,倒是可以從寬。”
沈安安驚訝,“你要動手了嗎?”
蕭淵攬著她,往床榻上去,“總是這么耗著也不是辦法,倒不如襯了他們心意,讓陳天步入朝堂。”
只要他們付的起代價,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不除根只一味提防,未免太處于被動。
他將沈安安放在錦被中,抬手勾了紗帳落下,透明的紗帳墜地,隱約能瞧見里頭影綽的人影浮動…
*
沈安安是被吵醒的,耳邊似乎有女人低低的哭聲,悲愴又絕望。
她瞇了瞇眼,坐起身子朝外看去,確定聲音是從外間傳進來的。
“皇子妃,您醒了?”
沈安安光腳踩在地板上,“誰在外面?”
“奴婢也不認識,瞧著比逃荒還狼狽,說是舊人,拿了信物要見姑爺。”
墨香邊說,邊給沈安安穿上鞋子,更衣梳洗。
外間女子的哭泣聲就不曾停息,“是奴婢的錯,若是奴婢早一些發覺那些人的歹心,娘娘就不會死,小主子,奴婢罪該萬死。”
沈安安一頓,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娘娘,小主子,那女人和淑妃有關?
她坐著沒有動,安靜的聽著。
外間,蕭淵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女子,數年的東躲西藏,早將原本清秀的她磋磨的不像人樣。
一張臉干裂起皮,頭發又黃又枯,身上穿的和乞丐差不了多少,只那雙眼睛,依舊清澈疼愛的望著自已。
“你說,我母妃是被害死的,那你又是怎么活下來的?”
那女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身子微微發著抖,“奴婢…奴婢受娘娘囑托,給在牢獄中的申大人送行,這才躲過一劫。”
申大人,申允白的父親。
蕭淵面色不變,眸底神色卻淡了幾分。
“小主子,奴婢是娘娘從齊家帶進宮的陪嫁,陪伴娘娘多年,情通姐妹,奴婢萬萬不敢扯謊。”
她頭重重磕在地上,不一會兒就一片鮮紅。
“當年,皇上對那女人走火入魔,娘娘傷心欲絕,可又看不慣他奪人家室,拆散有情人,加之那女人數次求到娘娘跟前。”
“小主子可還記得,娘娘那兩年每月都會去香覺寺小住?其實就是幫那女人和她的夫君兒子團聚的。”
蕭淵眸子剎那陰沉下去,只是并未語,繼續聽那女子講述。
“而皇上明明什么都知道,可并不阻止,因為那女子待在宮里日日尋死覓活,只有在娘娘的勸慰下,才會安生幾日,他怕那女子當真想不開自盡,就只能默許。”
“直到后來,那女子有了身孕,孩子出生后,皇上自以為有了孩子,那女子就不會再想著離開,壓抑已久的憤怒和嫉妒徹底爆發,他利用娘娘的好心,造搖污蔑娘娘和申大人,因此殺了申大人,而娘娘,也經不住輿論…”
她似乎說不下去了,趴伏在地上嗚咽的哭了起來。
蕭淵置于膝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面色沉冷至極,“既如此,你為何現在才說?”
“奴婢膽小,得知娘娘死的消息后,就沒敢再回宮,一直東躲西藏,直到得知小主子您有能力和皇帝抗衡,奴婢才敢回來,稟報您知曉,小主子,娘娘心軟善良,卻遭此對待,您一定要給她報仇啊。”
“奴婢愿意上朝堂,通皇帝對峙,奴婢手中有物證,亦可讓人證!!”
蕭淵靜靜看著她,良久沒有語。
“小主子,奴婢活著只有此愿,還請小主子成全,奴婢就是撞死在金鑾殿上,也要揭露那人的丑惡嘴臉!”
“慶安,”蕭淵終于斂眸開口,“扶楊姑姑起來,讓管家尋個院子安置下來,再喚太醫來診脈瞧瞧。”
“是。”
慶安上前攙扶起楊姑姑。
楊姑姑,“小主子,奴婢明日就隨您去金鑾殿,以死明鑒。”
蕭淵揮了揮手,讓慶安將人帶了下去。
沈安安聽的心驚肉跳,等外面沒什么動靜后,才起身出來,見蕭淵垂眸坐在椅子里不語,心有些疼。
“蕭淵。”
“吵醒你了?”蕭淵伸開雙臂,沈安安很自然的走過去,被他擁在懷中。
“你信那個楊姑姑的話嗎?”
蕭淵沉默,就在沈安安以為他不會開口時,他突然輕聲說,“母妃性子軟,前些年有父皇的疼愛時還好,后來那女子進宮,母妃失寵后,曾經那些諂媚討好,愛對我笑的宮人娘娘都變了一副嘴臉,尤其齊家落魄后,更是艱難,”
“蕭澤有個強干的外祖家,就算沒有父皇的寵愛依舊過得很好,我年齡小,打不過他,就經常被欺負,次次都是楊姑姑幫我逃走,自已卻被蕭澤打的遍l鱗傷,幾次都險些死掉。”
聽他語氣平靜的敘述,沈安安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她回身緊緊抱住他的腰,“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蕭淵笑了笑,一下下的撫摸著她的發絲,“她于我,終歸是有幾分情分在的。”
沈安安想,若淑妃之死當真如楊姑姑所說,那么皇帝,就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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