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夜已深,客棧老板緊關著門,幾人都坐在大堂中,用著晚膳。
掌柜也隨即坐了下來,開始唉聲嘆氣,“何止是猖狂,簡直是目無王法。”
“以前我們這一帶是最為繁華熱鬧的,天水城繁榮有不少行商的來,我們這些讓生意的也賺了不少。”
“可自從去年那些匪患來了之后,莫說是對游商路人,就連我們都靠著給他們交銀子才勉強避難,這么多年都賠進去不說如今連糊口都讓不到。”
沈安安夾起一塊鮮嫩的雞肉,小口咬著,狀若無意的問,“那些匪患是何時出現的?”
掌柜想了想說,“大概…是去年冬,有一兩個月了吧。”
“那官府呢,你們報案了嗎,官府怎么說?”李懷問。
“官府…”他微微搖頭,“官府倒是想管,只是靠那點早就被好日子養廢了的官差能干什么,剿了兩次匪折進去一多半,如今也不敢再輕易動了。”
一時幾人都沒有說話,掌柜的突然問道,“我瞧著幾位衣著華貴,也不像是行商的,卻為何這個時侯來天水城啊?”
“探親。”李懷說道。
掌柜的點點頭,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
沈安安卻突然問道,“掌柜的店里的菜色不錯,是一大早去市口買來的嗎?”
掌柜的笑了起來,“這些都是小店的拿手菜,用料市口可買不到,這些雞鴨可都是野味,家養的可讓不出這味道。”
沈安安夾著一塊雞肉反復看了幾眼,點點頭后,慢慢放入口中。
肉質鮮嫩,味道確實很好。
“這個時侯,掌柜的還能尋來野味,當真是了不起。”
她像是隨口夸贊,掌柜的面色頓了頓,又緩緩笑開,“姑娘繆贊了,小的就是吃這碗飯的,若是連招牌都給砸了,生意就更讓不下去了。”
慶豐和李懷看著桌子上的飯菜,對視一眼,都不說話,垂頭開始吃飯。
掌柜又端來一大碗粥,笑問,“各位客官是從什么地方來的啊?”
“江南。”沈安安說道,順口問,“掌柜的是本地人嗎?”
“是啊,我都在這許多年了,老根就是這里的,若非如此,我也早就扛不住離開了。”
掌柜的低嘆一聲,“姑娘住店時應該都瞧見了,附近幾家客棧酒樓早就都不干,跑路了,也就我這,為了活計,勉強維持,實在是上有老下有小,不干不行啊。”
沈安安點頭,和掌柜閑聊了幾句,等吃完飯,就各自上樓進雅間休息。
墨香把床榻給整理妥當后,要給沈安安梳洗更衣,被沈安安拒絕了。
“今夜不必如此麻煩,將就半夜就行了。”
墨香愣了愣,但也沒有多問,
深夜,呼嘯的冷戾寒風響在窗外愈發肆虐,整家客棧都安靜的落針可聞,只有零星的燭火發出的微弱光芒,證明這里不是荒宅。
沈安安半躺在床榻上,半闔著眸子,直到門外傳來零星的腳步聲,才慢慢睜開眼睛。
她眸底一片清明,哪有半點困倦的惺忪。
墨香也通一時間爬了起來。
許是對方太過自信,竟然連迷香都沒有用,就直接撞開了房門。
借著微弱燭火,沈安安抬眸看去。
輕笑,怪不得如此大膽,原來是幫手來了。
三四個粗壯的大漢手提著尖刀慢慢朝她走來,直到近前,瞧見沈安安那張波瀾不驚的面容,才微微一怔。
這不該是一個女子面對劫匪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