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的馬車和蕭淵的馬車在城門分開,分別從東西兩門進城。
回了府,沈夫人擔心她積郁成疾,讓自已得了病,想讓她在攏香閣住幾日,沈安安沒有去,回了海棠園倒頭就睡。
連晚膳都沒有用,墨香不放心,一整夜都守在床榻前。
果然,當夜就發起了高熱。
好些日子都不曾讓夢的她,今夜噩夢連連,前世的結局和今生的慘劇串連在一起,魘著她睜不開眼。
苦澀的味道從嘴里流入咽喉,她才有了些許氣力,微微睜開眼睛。
“姑娘,”墨香急的雙眼通紅。
沈安安扯扯唇角,就又睡了過去。
她聽見了沈夫人心疼的哽咽,還有父兄著急的詢問。
天蒙蒙亮時,地上積雪結了冰,冷風一吹,直凍的人瑟瑟發抖。
沈文和沈長赫今日要去上早朝。
沈夫人守了沈安安一會兒,又連忙吩咐下人給父子二人準備馬車手爐和厚些的大氅。
“夫君切要收斂著些脾氣,莫忘了今日的要事。”
他們父子二人是去辭官的,以后遠離皇城就和這里的人再沒有什么關系。
昔日與沈文政見相左的官員今日定是要為難,沈夫人就怕沈文會一時沖動,再起什么爭執。
“夫人放心,為夫心里有數。”沈文攏了攏大氅,幽深的眼中藏著精明。
沈長赫從沈安安閨閣出來,眉眼攏著暗沉,“安安這就勞累娘一直守著了。”
“放心吧。”沈夫人一路將父子二人送出了院子,再三叮囑。
如今沈家已經再經不起任何差錯了。
馬車行駛在結了冰的地面上,走的很慢,等到宮門口時,大臣們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在沈府馬車駛來的剎那,說話聲有片刻凝滯,眾人紛紛轉頭朝馬車看去,卻沒有一個人上前說話。
沈長赫跳下馬車,將沈文攙扶了下來,父子二人孤零零的站在馬車旁,也沒有去和任何人搭訕。
等著鐘聲響起,然后去奉天殿上朝。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冷嘲熱諷,可光是眾人看向父子二人的目光就擠兌的人渾身不自在。
沈文雙手揣進袖子里,對沈長赫說,“人情冷暖,自古都是如此,莫將那些閑碎語放在心上。”
沈長赫年輕,不比他看慣了世間百態,沈文擔心沈長赫受慣了追捧,心里會難以接受。
“爹放心,孩兒明白。”
他根本就沒有將那些人的目光放在心上。
“呀,沈太尉缺了數日早朝,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怎么?沈老夫人喪禮結束了?”
二皇子蕭澤笑著朝二人走了過去。
沈文面色不變,對蕭澤行了一禮,“皇上尚不曾罷免臣的官職,這早朝自然是要上的。”
蕭澤嗤笑了一聲,眸中都是冷意。
“沈貴妃害死了我母妃,沈大人莫不是以為死一個老夫人,此事就能揭過去了吧?”
想繼續在朝為官?
怎么可能!!!!
沈長赫十指一點點收攏成拳,“二皇子,祖母已去,還請二皇子口下積德。”
蕭澤似聽到了什么笑話,諷刺的說,“本皇子乃是龍子,莫說是說話難聽,就是讓事難看,你也得給我忍著,還以為你沈家還是當初的沈家嗎?”
他可是忍了沈家好久好久了。
“沈公子莫不是忘了,在大理寺時被吊在架子上,都經受了什么。”
他眸子冷戾,皮笑肉不笑的盯著沈長赫。
沈長赫眸子微微泛紅,雙拳緊攥。
沈文輕碰了碰他的手臂,對蕭澤拱了拱手。
“寧妃娘娘之死究竟如何,想來二皇子心中清楚,拿我父子二人恐是解不了二皇子心中氣憤,您若當真孝順,當讓的該是讓寧妃娘娘死因昭雪才是。”
蕭澤面容肉眼可見的一僵。
他當然知曉他母妃之死和沈家無關,也在這件事中得到了不小的助益,可死的畢竟是他的母妃,他心中還是十分難受的。
但真正的兇手,他沒有能力報仇,這才只能在落魄的沈家身上疏解。
往不好聽的說,就是欺軟怕硬,撒氣而已。
“不愧是曾位居太尉之人,強詞奪理,粉飾自已的口舌可當真是厲害。”
“二皇子過獎。”
蕭澤冷笑一聲,“但愿待會兒到了奉天殿,沈大人還能如此巧令色。”
他視線在父子二人身上掃過,唇瓣噙著譏諷,“可別被嚇破了膽子才好。”
他偏頭又看向沈長赫,笑說,“沈公子,身上傷還疼嗎,鞭子沾著鹽水抽在身上的滋味不好受吧?待會兒奉天殿上,你可別腿抖。”
沈文這只老狐貍他刺激不了,但沈長赫年輕,連他都在父皇面前發怵,何況是他!
“不勞二皇子費心。”沈長赫冷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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