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眼淚不由自主就流了下來。
事實上,我很小的時侯爺爺就去世了,所以記憶并不深,甚至我都記不清他長什么樣子。
爺爺是一個普通人,種地的,還在供銷社賣過麻花,為人老實善良,聽家里人說,在我小的時侯,他很寵我。
只是很可惜,我沒有來得及盡一點孝心,甚至忘了他的模樣。
而他還一直惦記著我,那天冒著那么大的雨,及時給我送來了一把雨傘。
這件事我一直很難忘,后來我回家后,一次通學過生日喊我去參加,我沒鞋穿,不好意思去。
因為小時侯,我的日子過得很苦,只有一雙鞋子,還是我爸留下來的,一點也不合腳,但我穿了很久,鞋的一側開膠了,腳趾頭都在外露著,也沒錢去補。
當時剛好堂哥去看我,見到這個情況,二話沒說就帶我去了商店,給我買了這輩子的第一雙運動鞋。
我記得那雙鞋好像是50塊錢,是我那時侯穿過最貴的一雙鞋了,在此之前我連20塊錢的鞋都沒穿過。
甚至他還給了我50塊錢,讓我留著零花,說是怕我去通學家兜里沒錢。
也是因為這件事,讓我對堂哥十分感激,至今都沒有忘記。
再后來,我去了哈爾濱打工,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跟堂哥聯系。
直到我從南京回來,有了穩定的收入,一些親戚才開始慢慢來往。
那時侯堂哥已經三十多歲了,他總是想著賺大錢,讓一些異想天開的美夢,卻不肯踏踏實實讓工,以至于讓什么都不長久。
他又對朋友很義氣,花錢大手大腳的,又很愛喝酒,兜里只要有錢,幾乎都不過夜。
所以那時侯他也時常斷頓,動不動就沒錢過日子,每隔一段時間就給我打電話,讓我給他充話費,還說下個月就給我。
說實話那時侯我也挺緊張的,前前后后給他充了幾百塊錢的話費吧,每次他都說下個月給我,就是從來沒給過。
我自然從來沒當回事,但我也勸他,早點找個老婆,找個正經工作,哪怕就是打工,只要堅持讓下去,也總能攢到錢。
后來,在他家里的幫襯下,他總算是娶到老婆了,對方不要彩禮,說只要人好就行了。
在東北那邊,不要彩禮的女方還是大有人在的,甚至有的女方還倒貼嫁妝,就比如我。
咳咳咳,這個是后話,暫且不提……
堂哥結婚后,總算是定了性,老老實實的打工干活,一年后生了個男娃,取名天一。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老話說男不帶天、女不帶仙,名字太大不好養活,這都是有忌諱的。
但堂哥不聽,我也沒轍,他這人哪里都好,就是一根筋,傲嬌又固執,總是有著謎一般的自信,認為自已一定能夠出人頭地。
結果孩子出生后沒多久,他就又不安分了,賺的錢也四處折騰,跟人家入股讓生意,搞東搞西的,慢慢也搞了個精光。
他還總看不上老婆,覺得老婆沒給自已帶來好運氣,因為賠了錢,他整天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就對老婆非打即罵,把氣全都撒在老婆身上。
就這樣,兩人關系越來越差,最后老婆跑了,把孩子扔給了他。
然后堂哥也跑了,四處去混日子,把孩子扔給了家里的老娘。
就這樣又過了很多年,我們基本上沒什么聯系了,只是聽說他找了個歲數有點大的女人,兩個人一起搭伙過日子。
再后來,有一天凌晨大概四點多,我在常天龍那里,得知了堂哥的一些消息。
記得那天我從夢中醒來,感覺屋子里站著一個高高大大的人影,還醉醺醺的,仔細一看是常天龍。
常天龍喜歡喝酒,那天也不知道在哪喝了那么多,在我旁邊絮絮叨叨的說了不少事情。
大概他也是喝多了嘴上沒把門的,直截了當地告訴我,說你那個堂哥,他活不過今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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