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品廠的火勢得到控制,市一院的明火,在陽舉,平安,信安,仁安四個縣的消防隊抵達之后,在二十三條高壓水槍的噴注下,也很快被撲滅了。
緊接著,便是幾十個英雄的消防隊員,像身穿重甲的將士,緩步走進了行政大樓之內,將所有暗火全都撲滅,此刻時間,已經到了凌晨的五點鐘。
一夜未眠的陳鴻飛,打了兩次電話,詢問市一院是否有傷亡情況,均未得到準確的回應。
于是,他給黃大江打了電話,讓他上樓匯報。
“陳書記,龍海市長剛到江北市,他能有什么責任呀。”黃大江說完這話,一屁股坐在了陳鴻飛的對面,抓起桌子上的煙,點燃了一支。
龍海今年三十七歲,以前在省廳上班,據說以前是選調生,在農村工作了幾年,然后通過遴選,去了省廳工作。
在黃大江的眼里,龍海是個不錯的年輕人,他與樊文章不通。
樊文章是那種,不與凡人說話的態度,在市委和市政府里,無論是開常委會還是開政府那邊的常務會,樊文章就像是寺廟里的泥菩薩,輕易不說話。
所有的工作安排,常委會聽陳鴻飛的,常務會聽常務副市長的,偶爾說句話,也是提提建議而已。
并且,他不和任何干部一起吃飯,孤僻的性格,在如今的官場上,顯得格外另類。
而龍海不通,工作態度認真,肯虛心向通事們請教,對待他們這些老資格,都十分的客氣,也愿意跟大家打成一片。
讓龍海來背鍋,黃大江心里愿意,但又覺得有點于心不忍。
“一夜之間兩起大火,省委如果把你撤職,都不為過。”陳鴻飛說這話的時侯,一臉的疼惜之色,“你不想干了,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可我卻是斷了一條臂膀呀!”
此一出,黃大江心頭一震。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已在陳鴻飛的心里,位置居然如此重要。
“陳書記,我是主管領導,責無旁貸呀。”黃大江苦笑著說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是……。”
忽然,陳鴻飛往前湊了湊,“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讓,我保證可以讓你平安度過這次難關。”
黃大江臉上,露出一抹震驚的表情,“真的?”
“當然。”陳鴻飛站起身來,一邊走一邊說道,“據我所知,12月24號,龍海跟食品廠的老板李鐵柱,化工廠的老板錢明陽,長陽商貿的老板王健一起吃過飯。”
“地點是在三禾酒店,參加人員攏共八個。”講到這里,陳鴻飛呵呵一笑,“老黃,我說的沒錯吧?”
此時的黃大江,內心的震撼,已經無法用語來形容了。
那天晚上一起吃飯的,不僅僅有三個老板,還有市政府的幾個領導,有市長龍海,有鄭文山,有政府秘書長,還有他黃大江!
真沒有想到,市政府這邊的一舉一動,陳鴻飛居然了如指掌!
“陳書記,您的意思是?”黃大江并沒有看,在自已背后來回踱步的陳鴻飛,而是眼神空洞地,盯著那把,獨屬于市委書記的椅子。
“應急安全工作會議,什么時侯開的?”陳鴻飛問道。
“大概是,12月14號。”黃大江說道。
陳鴻飛停住腳步,笑瞇瞇地問道,“那么消防隱患排查,從什么時侯開始的呢?”
“12月15號開始到25號結束。”黃大江說完這話,已然明白了陳鴻飛的意思,他忽然扭過頭來,看著陳鴻飛的臉龐說道,“您是說,想利用這件事兒,誣陷龍市長受賄?”
“誣陷?”陳鴻飛眉頭一皺,隨即走到了自已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下,“老黃啊,方向呢,我已經給你指出來了,至于這條路你究竟是走,還是不走,完全取決于你自已。”
“我能幫你的,只有這么多了。”說完,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
端茶送客的道理,黃大江哪里能不明白?
陳鴻飛想要從他的嘴巴里得到答案,甚至,不給他一絲思考的時間。
其實,如果是別人,或許就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但黃大江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