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江月低頭應下。
阮萬鈞看她姿態恭順,可背脊秀挺又透出幾分不卑不亢,眼底不由略過幾分滿意,語氣也溫和幾分。
關于你女兒身之事,我已上書朝廷稟報陛下。
阮江月詫異地看向阮萬鈞。
李沖笑著說:將軍醒來那日,我與他說起沈巖知曉你身份,將軍便撐著身子寫了奏本,八百里加急送走的。
有將軍作保,朝廷絕對不敢質疑少將軍。
少將軍在這北境軍中想做什么都可以。
不必束手束腳,也不必害怕沈巖那廝捏了你的把柄……出了什么事情自有將軍幫您兜著。
阮江月有些意外。
不過她素來面對阮萬鈞都很是拘謹,此時也只是嗯了一聲,再無其他要事,她便告退離開了。
李沖還留在阮萬鈞身邊。
他給阮萬鈞身后墊了個靠墊,讓他靠的更舒適些:您數年調教,少將軍如今是像模像樣了。
如少將軍的年紀,莫說是個女子了,就算是專門教導點撥過的男子,也未見得能做到她這個份上。
阮萬鈞緩緩點頭:的確,這么復雜的局面她也料理的這樣好,她這幾年真的長進不少。
李沖十分認可這點。
想當初,阮江月剛到北境軍中來的時候簡直像個刺兒頭,仗著有幾分本事誰也不放在眼里。
戰場是男人的地方,她一個十幾歲的姑娘,且身份敏感更不該在這里。
阮萬鈞堅決不允許她留下。
誰知她表面走了,暗中又改了身份偷偷混在新兵訓練營里跟著作訓,且跟著訓練數月都沒被發現。
等阮萬鈞察覺到的時候,她已經在新兵營中混出名頭來了。
阮萬鈞氣惱之下又冷面驅趕她。
她一開始還怯懦祈求阮萬鈞將她留下,被阮萬鈞嚴詞拒絕后,她竟也翻了臉。
直接梗著脖子威脅阮萬鈞,說自己已經在軍中數月,阮萬鈞身為主帥卻后知后覺,有失查之罪。
不留下她,她就告訴所有人她是威北大將軍的女兒,再讓其他人以為他故意把女兒放在軍中,到時候看他在三軍面前還有什么威信。
等她說完這些話,把阮萬鈞氣的面色鐵青之后,她又嬉笑著好好語。
說她也不是非要魚死網破。
說自己在新兵營中多少是有些成績的,而且能在糧草、馬匹、軍械上幫點小忙,先前還救過阮萬鈞的性命……
種種事情堆了一堆,希望阮萬鈞給機會,很想留下。
阮萬鈞從軍多年,真真是第一次見那樣古靈精怪,放肆胡為,還有三分小聰明的丫頭,便松口讓她留下了。
然而他待她卻十分苛刻,是逼她知難而退,也是看看她到底有多少本事和耐力,撐得了多久。
誰知阮江月不但不退還一次次迎難而上,韌性極強,讓阮萬鈞不得不刮目相看。
后來阮萬鈞待阮江月的嚴苛,就變味了。
那是一種含著栽培之心的嚴厲和敲打。
而阮江月也果然爭氣,成長的又快又好。
李沖回憶著曾經,又想起方才阮江月的沉穩模樣,心中如何能夠不感慨
數年時光,曾經精靈古怪的小丫頭,長成如今面對艱險局面依然面不改色的將軍了。
可她越是優秀,有時卻越是讓李沖遺憾。
她是女子其實沒什么,真的沒什么。
遺憾的是別的。
阮萬鈞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淡淡說道:她是難得的好苗子,那些并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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