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趙氏若是非要問清自己做什么去了,又該如何解釋
陸遮看出徐望月面色不郁,關切開口,怎么了望月妹妹,你想要字帖練字嗎
他看了一眼裴長意,眸光一亮,眼神里帶上了一絲微不可察的得意。
說起來,我教你的那些字,你可還記得
今時不同往日,我自由了又可以教你讀書識字,還能陪你一同練字。
過些時日,我買上字帖筆墨紙硯去侯府送于你。
徐御史對自己的兩個女兒,實在厚此薄彼。
對徐瑤夜,他悉心栽培,不只為她請了許多先生,還為她在汴京城里造勢。
明明她學識不過中庸,卻硬被捧出第一才女之名。
可對徐望月,徐御史仿佛自己根本沒有這個女兒,將她往那院子里一扔,便拋諸腦后。
若不是陸遮偷偷教她讀書識字,又教了她許多。
徐望月便如徐瑤夜口中所說,頑劣不堪,不好生學習,所以目不識丁。
徐望月迎著陸遮的目光,她眼角眉梢都是喜色,語氣里也帶著一絲欣喜。
陸遮哥哥還不知道,如今她已不需在地上練字,她有自己的筆墨紙硯,還寫了一手好字。
她正要欣喜開口,就聽裴長意聲音在她耳邊緩緩響起。
他的聲音又低又沉,車上有筆墨紙硯,不如望月你寫幾個字,給陸貢士看看。
徐望月微微一笑,那雙眸子比春日初雪化晴后的溪水還要明亮。
她很快執起玉竹筆,卻不知要寫些什么,本能地轉頭看向裴長意。
此刻徐望月一手執著筆,一手支著下巴,眼眸清澈,分明是純真的少女模樣。
可那一瞬間,又有一絲不自知的嫵媚風情。
面前的兩個男人,目光皆是一頓。
裴長意坐得挺直,身如青松,一動不動。
他微微俯身靠近徐望月,身上好聞的雪松香緩緩傳來。
見徐望月不知要如何下筆,裴長意在一旁輕聲提點,之前有首詩,你很是喜歡,今日寫來倒是應景。
徐望月眸色一亮,揮筆在紙上迅速寫下。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徐望月將手中宣紙遞到陸遮面前,她的目光明明滅滅,仿佛千萬語都匯聚在這一雙清澈雙眸中。
從前,她學的每一個字都是陸遮教的。
如今她習得一手好字,能讓他瞧一瞧,她實在高興。
陸遮接過紙,眸光驟然緊縮。
他仿佛已被抹去了理智,一雙眸子赤紅。
他親眼看著徐望月揮筆在這宣紙上寫下這句詩,這短短十字,字法,筆法,章法,都和裴長意一模一樣!
他在典獄司數日見過不少裴長意親手所寫的文書,對他的筆法很是了解。
徐望月這一手好字,竟是裴長意教的。
從前陸遮教徐望月的詩,都是那些閨閣女子喜歡的描寫花鳥風景的詩。
他一向覺得,如此志向高遠的詩,不適合女子。
卻不想,他不教的,裴長意教了。
陸遮那一雙深邃而又暗的眼神中,深深藏著他的醋意和克制。
陸貢士可是覺得這詩應景你看望月的字,寫得可好
裴長意眸光微動,輕輕勾了勾唇,唇邊是若有似無的笑意。
他知道,徐望月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
她的字,早已與他融為一體。
寫在哪里,她都能認出來,描摹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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