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情得到平反,封擎終于能摘掉層層面具,做回他自己。
這位飽經風霜的奇人,如今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家了。
他穿一身青布短衫,黑色長褲,腳踩一雙款式最普通的軟牛皮鞋,行走間,有種渾然天成的灑脫跟千帆過境的淡然。
“封擎老先生!”
“您好,我是顧淮舟,聽君大哥說您跟殷婷前輩這幾日正在旅行,很抱歉打斷了你們的旅行計劃。”
面對這位傳奇人物,顧淮舟的態度堪稱恭順。
老人家朝顧淮舟隨意地揮了揮手,“看病救人,我的職責所在,別說這些客氣話了。帶我去看看病人吧。”
“第五夢女士目前還陷入昏迷,她的情況有些復雜,我們這邊還需要做些準備,等情況了解得更清楚了,才更方便您看診。”
“老先生舟車勞頓,不如先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帶您去看病人。”
“君大哥也特意在電話里叮囑過我,說殷婷前輩很喜歡吃南洋這邊的水果,讓您幫她多嘗嘗,挑一些她喜歡的運送回去給她也嘗嘗呢。”
聞,封擎挑了挑眉,知道這些話不過是小輩們的托詞。
他到底是年紀大了,這一路轉機也累了,身體吃不消,是要好好休息才好。
“那行吧。”
顧淮舟便親自領著封擎回了照夢臺。
第五絕跟駱穩父子親自招待了他,吃了一頓豐盛的下午餐。
飯后,顧淮舟陪封擎回客房。
回到房間,封擎突然對顧淮舟說:“我要泡個澡。”
顧淮舟愣了下,才意識到老人家這是要他去放水。
顧淮舟沒有任何不滿,轉身就進了浴室。
他將溫水裝滿浴缸,在地面鋪上防滑毛巾,替老人家打開刮胡刀,準備好各種需要的洗漱用品。
封擎裹著浴袍走進來一看,頗為滿意地點了點頭。
見封擎解開浴袍準備洗澡了,顧淮舟便說:“老先生,您先洗澡,我在外面等著您。”
“有任何需要,您叫我就好。”
封擎依靠著浴缸,浴袍松垮垮搭在身上,他瞥了眼顧淮舟離開的背影,突然說:“這個世界上,有能力抹掉人腦記憶的人,除了我,沒有其他人。”
顧淮舟腳步一頓,回頭驚疑不定地盯著老人家,“封擎先生,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是說,除了我,沒有醫生可以更改或是刪掉任何人的記憶。”
聞,顧淮舟眸色沉了些。
“你的情況,君修臣跟我提過。”封擎問顧淮舟:“關于那場綁架案,你是什么都記不得了,還是,單純記不住那個殺手的相貌?”
“···嚴格來說,是記不清殺手的相貌。”
聞封擎點了點頭。
顧淮舟見他似乎沒有話要交代了,他剛想轉身離開,封擎忽然又說:“我知道一個很厲害的心理醫生,她極其擅長心理催眠,能讓人遺忘掉最恐怖的記憶。”
“你這情況,極大概率是被強行催眠了記憶。”
聞顧淮舟倒沒有感到多意外,他告訴封擎:“實不相瞞,我的確接受過心理催眠。當年事發后,我的狀況很糟糕,爺爺為了讓我活下來,便為我請了一名心理醫生,花了數月時間才為我成功催眠。”
“那人是誰?”封擎問。
顧淮舟說:“是一位年長的老前輩,不過對方已經去世。”
“叫什么?”
“卡洛斯,是一名歐洲權威心理治療師。”
“卡洛斯?”封擎說:“這人我認識,我稱她為笑菩薩,對任何病人都是笑意吟吟的樣子,實則心里冷漠又殘忍,誰都不在乎,誰都不憐憫。”
“老實說,她那樣冷漠無情的人,就像是一臺機器。”
“可能只有機器,才是最合適的心理治療者吧。”
顧淮舟瞇眸詢問:“封老,這位卡洛斯有可疑之處嗎?”
顧家跟卡洛斯沒有恩怨糾葛,按理說對方沒有陷害他的必要。
“卡洛斯沒什么可疑之處,但她遲暮之年曾收過一個學生,我曾見過那孩子一面,是一個年輕的,眼神純良的華國少年。”
“我記得,他叫···陳風?”
“陳風?”顧淮舟不禁一怔。
會是陳如東老爺子名下,那個失蹤的第35號陳風嗎?
“認識?”封擎老眼如火炬,灼灼地盯著顧淮舟,“那個陳風,是個很有天分的心理醫生。”
“小顧,我建議你可以去找一找陳風,他或許能替你解開催眠。”
可陳風也失蹤了。
“封老。”顧淮舟試探地詢問:“請問您老最后一次看到陳風,是在什么時候?”
封擎若有所思了會兒,才說:“卡洛斯的葬禮上。”
卡洛斯死于顧淮舟19歲那年。
可陳平葬身泥石流,是在顧淮舟15歲那一年。
如果封老口中的陳風跟他所知的陳風是同一人,那這個人根本就沒死!
“封老,你說的那個陳風,他外貌有什么特征嗎?”
以為顧淮舟是想盡快找到陳風替他解開催眠,封擎想了想,才說:“個子挺高,是個溫潤的青年···”
“真要說有什么特別之處的話,那就是他很愛化妝,好好一個男孩子,總喜歡打扮成女孩子的樣子。”
“不過他老師的葬禮上,他倒是穿得規規矩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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