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我顧醫生吧。”
黎熹便真誠地叫了聲:“顧醫生,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想要謝我的話,不如...陪我吃一頓早餐?”顧淮舟說。
這個提議也有些冒昧。
但黎熹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畢竟顧醫生為她忙碌了半宿,別說是請對方吃早餐,就算是吃滿漢全席那也是應該的。
“好啊,我請顧醫生吃早餐。”
“那請稍等。”顧醫生說:“我先回休息室換身衣服。”
“好。”
這一等,黎熹就等了足足一個小時。
再見顧醫生,他脫了白大褂,換了一套偏休閑風格的黑色西裝,還戴了一條黑條黑灰色的細長圍巾。
他換了一副眼鏡,換成了金色窄邊眼鏡,黑色碎發明顯洗過吹過,做了個慵懶的微分背頭。
整個就是一清冷貴公子,看得黎熹心動淪陷。
直等那人走近,黎熹回過神來。
他們去了醫院附近的一家早餐鋪,裝修得很有腔調,有兩層樓。
他倆坐在二樓臨窗的位置。
黎熹注意到早餐廳里用餐的客人幾乎都是情侶,她還挺不好意思。
那頓早餐,顧淮舟點了足足12種早餐樣式,但他卻只碰了其中三四份。
多數時候都是黎熹在吃,顧淮舟在看她吃。
分開始,顧淮舟還跟黎熹要了微信,理由是:“hiv也有潛伏期,如果你后續有任何不適,都可以咨詢我。”
于是黎熹就跟他加了微信。
接著,黎熹就離開圣安醫院想去謝家撕逼。
然后就把自己撕進了那場連環慘烈車禍。
托顧醫生的福,她死前好歹吃飽喝足了...
但在搶救室里,她生命力完全喪失后,聽力卻遲遲沒有消失。
她聽到了男人悲痛的哭吼聲。
那時候黎熹不懂顧醫生為自己痛哭的原因。
直到此時,揭開真相,黎熹才明白顧醫生的苦楚。
“...不過,熹熹為什么問我這種問題?”顧淮舟覺得很奇怪。
黎熹用開玩笑的語氣說:“如果我說,我曾死過一次,就死在你的急診室。我死后,你跪在搶救床旁邊哭得像個失去了一切的孩子,你信嗎?”
顧淮舟呼吸一滯。
他一把抓住黎熹的手,近似絕望地追問她:“你為什么會死?”
“如果我說,我倒霉地遭遇了連環車禍,你信嗎?”
顧淮舟半晌都沒說話。
“哈哈哈,逗你的,那就是個夢啦。”黎熹掙脫開顧淮舟的手,她拉開羽絨服袖口看了看腕表。
“時候不早了。”
黎熹一邊起身將包往肩上挎,一邊說:“我要回去了,劇組剛開工,前期我得跟著劇組,方便隨時調整劇本。”
“你好好養身體,我應該沒空來看你...”
黎熹將圍巾手套都戴上。
恰好這時護士拿著過敏藥來了。
顧淮舟接過護士手里的抗過敏藥,跟之前那一盒放在一起,全部塞到黎熹的挎包中。
黎熹背了很大軟皮的黑色斜挎包,看上去很能裝。
顧淮舟真想把自己也塞到那個包里。
“我送你吧。”
黎熹將信將疑地看著顧淮舟的腿,實話實說:“顧少爺柔弱不能自理,起身都要人攙扶,你確定要送我?”
“...”顧淮舟摸摸鼻子,坦然承認:“我那是裝的,故意博你同情跟憐愛。”
好不要臉!
“我就送你到電梯那邊。”
“那好。”
為了配合顧淮舟的身體,黎熹特意放慢了腳步。
褚旭他們眼見老板跟準老板娘并肩往電梯廳這邊來,他們趕緊隱藏到各個隱蔽的角落,不當電燈泡。
送黎熹到電梯門口。
顧淮舟突然說:“我想問,在夢里,你車禍重傷之前,我們相認了嗎?”
“...不確定,我那時候是不認識你的,但你,應該認出了我。”黎熹舉起左手在顧淮舟面前搖了搖,她俏皮地說:“那會兒,我的雇主感染了艾滋病,我晚上去醫院掛急診號,是你親自幫我抽血做的化驗。”
聞顧淮舟說:“那我一定認出了你。”
“怎么說?”
顧淮舟態度坦率:“因為我想追你,所以才會親自幫你抽血,給你做化驗。”
否則,一個急診科值夜班的醫生,犯得著親自去給患者抽血做化驗?
他何時成了爛好心的人?
況且,醫院各部門之間職責不同,不能越科操作,他都開后門去給黎熹抽血做化驗了。
不是想追她,又是什么?
顧淮舟突然將黎熹摟在了懷里。
黎熹提醒他:“你現在不是我男朋友了,男女授受不親。”
顧淮舟輕聲提醒她:“熹熹,你有沒想過,那場車禍不是意外?”
黎熹美眸瞪圓了,難以置信地說:“你覺得車禍是人為?可那是連環車禍,死了很多人,誰那么大膽子?”
謝嬌月?
謝行云?
姜晴空?
那會兒亂成一鍋粥了,謝行云跟姜晴空忙著辦婚禮,謝嬌月一門心思也要對付謝箏。
誰還會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除非...
黎熹嗓子發緊起來。
察覺到顧淮舟抱著自己的雙臂驟然變得強硬緊繃,黎熹啞聲問道:“你懷疑,是那個變態殺手?”
“...她一直在暗處監視你我?”
見黎熹這么快便想到了答案,顧淮舟輕嘆一聲,他說:“我們熹熹果然很聰明。”
“熹熹。”
“那個人是真的想要殺了我,她故意找人陪我玩游戲,就是想要看我在恐懼中慢慢地死去...”
“可她萬萬想不到,你竟然真的破了她的迷局,找到了我。”
“我猜,她一定還在暗處觀察著你。”
“所以當她看到你我重逢,她怒了。她殺你,是為了再一次將我摧毀。”
試問。
顧淮舟如行尸走肉般活了13年,突然找到了心里的那縷光。
他以為自己終于能回到人間,能擁有幸福了。
這時候,黎熹卻死了。
死在他的急救室里,就死在他的面前。
那么,他心里僅有的寄托也就斷了。
顧淮舟逃過了15歲那年的恐怖虐殺,卻逃不掉28歲的情劫。
這就是那個恐怖殺手的可惡之處。
黎熹渾身冰涼。
她從沒想過那場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倘若顧淮舟的擔心是正確的,那么,那個變態的女殺手,她究竟藏在哪里?
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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