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女人又一次做出意料之外的舉動,劉斯年愕然垂眸,只看到她順從的小半張臉。
你不推開我嗎?
我心里難過需要安慰,你來安慰我,我接受,為什么要推開?
我在你爸的死上這么賣力,你不生氣?
謝時暖終于聽出了他的無措,她抿唇:生氣,但劉斯年,他是我爸,難道不是你爸?明明你和他才是血脈相連的父子,我只是個外人。
他從沒當你是外人。劉斯年接的很快,他在天臺上見我,抱著我說要帶我回家,還說家里有個姐姐,她會很歡迎我。
他說著,松開了她。
謝時暖抬眸,看見了劉斯年眼底一閃即逝的迷茫。
他許諾的未來很動人,但我還是推開了他,照著劉貴河所說跑到了天臺的欄桿邊,很輕松的,翻了過去。
那棟樓剛剛封頂不久,所謂的欄桿只是臨時打的木架子,橫七豎八歪歪扭扭,劉斯年翻過去后就被磚石擋住消失不見,謝駿大驚,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沖了過去。
劉貴河早就做了手腳,讓我翻最松動的一處,謝駿看不見我一定會探頭尋找,只要稍微壓上欄桿,他就會失去平衡翻下去。
他就是這樣掉下去的?
嗯。
劉斯年虛虛的望著前方綠油油的草坪,眼前又出現了謝駿掉下去的畫面,時隔多年,依舊歷歷在目,
他看見了他。
看見他的兒子蹲在欄桿外一塊外出的平面上,那地方不大,剛好夠蹲一個小孩。
這小孩一點也不著急也不害怕,沒有表情的望著他。
千鈞一發的須臾里,謝駿讀懂了劉斯年眼里的恨,他希望他死。
謝駿笑了一下,很如釋重負似的,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劉斯年覺得他聽到了他掉落地面時發出的巨大悶響,這聲悶響在接下來幾年里頻繁出現在他的夢里,不嚇人,但總讓他哭著醒來。
他怔怔的望著下面好一會兒才站起來,爬回天臺。
天臺上,勝者劉貴河在狂笑,笑的停不下來,嘴里是各種各樣的賭咒謾罵。
劉斯年默默聽著,直聽到一句。
阿枚,嘿嘿,我替你報仇了,你可以瞑目了!
他忍不住笑了,笑著對劉貴河道:爸,你也可以瞑目了。
劉貴河太激動,沒聽清他說了什么,只以為他在稱贊他,他頗受用,笑道:你小子說得對!干的也不錯!
……
謝時暖終于聽完了真相。
她設想過很多謝駿死亡的真相,被推被害被下藥,推測過劉貴河到底是用了多少高明手段才能實施如此完美的犯罪。
沒想到,真相如此簡單。
劉貴河一點也不高明,他略施小計,只用一個小孩子就完成了對謝駿的謀殺。
謝駿死在自己親兒子手上,死的荒謬可笑,干凈利落。
謝時暖深吸氣,再慢慢呼出,幾個呼吸后,她道:這就是整件事的全部嗎?
是。
怪不得警方咬死了他是自殺,這樣掉下去,確實沒有別的解釋了。
陳石得知消息后對劉貴河大加贊賞,道森集團有了他的支持又邁上了新臺階,觸角覆蓋了華東和華南,結結實實成了南方一霸。
劉斯年嘆了一聲,從口袋里掏出手帕遞給謝時暖。
實在難過就哭出來,憋得鼻頭都紅了,何必。
謝時暖接過手帕卻沒有動作也沒有抽泣,好一會兒,她才啞聲道:我沒有那么傷心,只是有些唏噓而已。
唏噓什么?
女人濕潤的眼望過來:唏噓你的人生被扭曲了太多。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