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墮胎了?
韓琪靖心里一驚。
倚翠樓那種地方,無論是避子還是墮胎藥,那都絕對是藥到“病”除的。
藥效只會過大,絕對不會不夠。
如此說來,即便他現在回去,也肯定來不及了。
但話雖如此,卻還是要趕緊回去的。
韓琪靖快步離開了秦府,秦夫人還在里面安慰著傷心的瑞親王妃。
秦鶴軒一個人站在院子里,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當初在關外的時候,他心里是十分想念父母和親人的,不知多少次夢到自己回家之后的情形。
但當他真的被接回家之后,卻發現一切都跟他當初夢中的截然不同。
現實遠沒有夢里那么美好,秦府更是讓人覺得壓抑和窒息。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屬于這里,也不想屬于這里。
早知道京城的家里是這樣的,他寧愿一直待在關外的外祖家中不要回來。
至少在關外,他始終是自由的。
而不會像現在這樣,做點什么事都會被人看著、盯著。
想到這里,秦鶴軒登時沒了轉身回到正房的興致,而是直接回到了葉家人所在的廂房。
雖然心里都還惦記著郭氏的事兒,但是葉老大和葉老四卻都安靜地坐在一邊,聽著葉大嫂教晴天說話。
偶爾說得不對,兩個人也會幫著糾正和補充。
當然,葉老大說得多一些,葉老四更加沉默,但眼神卻還是一直在關注著晴天。
屋里不斷響起晴天奶聲奶氣的聲音,讓人聽著就覺得心情舒暢。
秦鶴軒心里剛才升起來的憋悶登時一掃而空。
看到秦鶴軒進來,葉老大和葉老四都騰地站起身,葉大嫂也閉上嘴不說話了。
晴天察覺屋里的氣氛不對,仰頭看看爹娘,又看看秦鶴軒,大大的眼睛里面滿是困惑的神色。
“葉大叔,葉四叔。”秦鶴軒道,“這件事已經有人接手去辦了,他會先把郭氏從那邊接出來,找個醫館讓人給她把把脈。
“至于后續你們把人領回去如何處置,我建議你們還是先找葉族長打聽一下,畢竟你們已經認祖歸宗,這件事兒就不僅僅是你們家自己的事兒了,是令整個家族蒙羞的大事……”
葉老大從秦鶴軒的話里聽出弦外之音,問:“秦小少爺,一般來說,族中會如何處置郭氏這樣的人啊?”
他心里想著,若是能讓老四一紙休書將郭氏趕出門那是最好的。
實在不行雙方去官府和離也勉強可以。
總不能就這樣不了了之吧?
“郭氏這樣的,一般是要跟王富貴一起被沉塘的。”
“沉塘?”葉老大聞嚇了一跳,心想該不會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沉塘吧?
葉老四的面色也有些凝重起來。
葉大嫂沒有說話,屋內卻響起晴天的聲音:“秦哥哥,沉塘是什么啊?”
秦鶴軒的嘴張了張,猶豫了一下還是哄她道:“就是把東西沉到水塘里,水里涼快,就可以讓東西保持一段時間不會壞掉。”
這話說得晴天越發納悶,她扭頭看看窗外,雖說沒有下雪,也沒有關外冷,但這也實打實的快到冬天了啊!
今天早晨出門,葉大嫂都快把她包成一個球了,生怕把她給凍著。
再說了,水塘難道都不結冰么?為什么要把東西沉到水塘里……
想到這里,晴天恍然大悟道:“原來是要把東西凍在水塘的冰里面啊?就像以前在關外,我們在院子的缸里凍肉凍餃子一樣,對不對?”
屋里一陣詭異的沉默,只有秦鶴軒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有什么辦法呢,瞎話是他編出來騙小孩子的,此時也只繼續騙下去了。
“族里要凍什么東西啊?”晴天繼續好奇地問。
葉大嫂一把捂住女兒的嘴道:“族里要殺豬,把豬肉凍起來留著過年吃。”
這話說完,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那么點兒犯惡心,臉色都憋得不對勁了。
好在晴天終于不問問題了,幾個人才終于松了口氣,心道以后再說這種事,可不能覺得晴天年紀小就不避著她了。
“這是規矩,就算你們去求情,葉族長也不會網開一面的。”秦鶴軒道,“這么做,不僅僅是要懲罰王富貴和郭氏那么簡單,更是為了震懾和告誡其他族人,做事之前一定要三思,不要做自己無法承擔后果的錯事。”
葉老大聞,扭頭看向葉老四。
葉老四心里很不是滋味,剛成親不到一年,就出這樣的事……
要說心里沒有恨,那絕對是不可能的。
可這恨有沒有到想置郭氏于死地的地步,葉老四自己也分辨不出來。
想到兩個人之前蜜里調油的生活,也剛過去不到兩三個月。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怎么就急轉直下成了如今這樣了呢?
葉老四想不通,郭氏自己也想不通。
她躺在陰冷潮濕的地面上,心里想了許多當初葉老四對她的好。
此時身體上的力氣已經恢復了些許,她努力挪動右手,將其搭在了自己的小腹上。
腹部其實沒有什么變化,畢竟她月份尚淺,根本都還沒顯懷。
但是在手搭上來的瞬間,郭氏心里還是清楚地知道。
孩子沒了。
最后一點能夠讓葉老四回頭的籌碼消失了。
葉老四絕對不會再原諒她了。
她一邊想,眼淚一邊順著眼角滑落。
可當初那個會為她擦眼淚,會努力哄她開心的人卻不見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就在郭氏自怨自艾的時候,房門突然被人打開。
“快點,把人抬出來送到醫館去!”
“孩子已經流掉了么?”
“接沒接客呢?”
“有沒有別的傷?”
外面的聲音很是嘈雜,郭氏卻絲毫不關心他們在說什么。
這時候,有人進來將她抬了出去。
外面的陽光十分刺眼,郭氏卻強忍著不肯閉眼,反倒迎著太陽看過去。
她不知道,這會不會是自己最后一次看到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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