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點點暗下來。
或許是姜止在大樹下待的時間太長,守在門口的衛兵端著槍,驅趕她離開,這里是軍事重地,閑雜人等不要在這里逗留太久,請您移步。
姜止緩緩起身,表情有些木然,不好意思,我在等人。
您等誰衛兵上下打量著姜止。
長得漂亮,穿著也很考究,一瞧就是大戶人家的千金。
但本著職責所在,衛兵還是恪守本分,打聽著姜止的來歷。
一陣寒風吹過來,姜止身體發顫,她愣了一會兒,我在等楚伯承。
等少帥衛兵一臉驚詫,請問您是...
姜止不知道該怎么介紹自己。
她心不在焉道:他應該在忙,我去家里等。
說完,姜止失魂落魄離開。
她渾渾噩噩回到家,頭發都濕了。
桑媽瞧見,嚇了一跳,姜小姐,您這是去哪了,頭上落了一層水,穿得那么薄,趕緊上樓沖個熱水澡,不然要感冒的。
姜止淡淡嗯了聲,沉默著上了樓。
臥室一片昏暗,姜止坐在床邊,發怔地盯著某處。
直到桑媽敲門,喊她吃飯,她才回神。
桑媽敲了兩下門,說道:少帥剛才打電話回來,讓我轉告您一聲,他今天忙,不能回來陪您吃晚飯了,讓您早點兒吃完休息。您想吃什么,我這就去做。
桑媽,我不餓。姜止喉間發澀,我有些累了,想睡一會兒。
桑媽的聲音,透過門外傳進來,那我在冰箱里凍一些餃子,等您醒了餓了,就能煮些來吃了。
麻煩您了。
那您有事叫我。
好。
桑媽下了樓。
腳步聲越來越遠。
姜止無力地躺在床上,眼前一片漆黑。
晚上十一點,楚伯承回家。
他一臉疲憊揉了揉眉心,隨手脫下外套。
桑媽聽到動靜,從一樓某間臥室出來,少帥,您回來了。
桑媽,您還沒睡
給楚伯承遞過去一杯溫水,桑媽道:今天姜小姐從外面回來,我感覺她有些不對勁,她晚飯也沒有吃,我不放心,怕姜小姐餓著,所以晚上九點多的時候,我就煮了一些餃子去敲門,里面卻沒有回應。我怕姜小姐睡熟,再者擅自推門進去也不太妥當,所以就一直等著少帥您回來,跟您說說情況。
楚伯承想到有衛兵跟他說,今天有女人在軍政府門口等他,通過衛兵的描述,他知道是姜止。
但因為太忙,他就暫且把這件事忘在腦后。
如今一想,姜止在軍政府附近等他,這件事本身就有些不正常。
再加上方才桑媽說,姜止今天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他預感有些不妙。
匆匆上了樓,走到門口時,楚伯承輕手輕腳推開門。
一陣寒風透過窗子吹進來,臥室刺骨的冷。
他看到床上一道模糊的人影。
捻亮燈,楚伯承看到姜止蒼白著一張臉,視線發直地躺在床上,就像一只沒有生氣的木偶。
他迅速關上窗,然后拿起被子裹住姜止,把她抱起來。
她一聲的寒氣,楚伯承望著她空洞的眼睛,姜止,你怎么了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姜止發白的唇瓣微顫,嗓音摻著些許的涼意。
楚伯承心里咯噔一聲。
他滾動著喉嚨,沒有說話。
姜止繼續開口,胡副官已經不在衛城,而是去了文城,他去文城的日子,剛好是你接我回洛川城的日子,但胡副官卻沒有跟我說任何關于錦一的消息,錦一是不是出事了
楚伯承也沒心思追究到底是在哪走漏了風聲。
他和姜止四目相對,姜止,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瞞著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
姜止笑了一聲,眼角落下一滴淚珠,那你告訴我,錦一在哪
我帶你去找。
已經沒有瞞下去的必要,早晚都會有這一天。
楚伯承抱著她下樓,一路開車去了李錦一的墓地。
下車時,楚伯承把自己的軍大衣披在了姜止身上。
他扶著她肩膀,一步步踏在臺階上。
姜止腿腳發軟,她緊緊抓著楚伯承的衣服,身體在劇烈發著抖,她哽咽道:為什么要帶我來這里
楚伯承不忍心開口。
最終,他們來到一座墓前。
姜止盯著墓碑上‘李錦一’三個大字,終于控制不住軟倒在地上。
楚伯承迅速扶住她,沉聲道:在回洛川城的路上,李錦一被槍殺了,胡副官勉強撿了一條命回來。
姜止仍是盯著那塊墓碑,沒有任何反應,只有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順著臉頰淌下,砸落在地。
姜止,你還有我。楚伯承用力抱著她,暖著她發涼的身子。
姜止下巴擱在他肩膀上,慢慢閉上了眼。
楚伯承察覺到不對勁,他一手摟著姜止的腰,一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姜止姜止!
他慌張抱起她,一路開車把她送去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