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各位看官可能會笑我,在剛輟學那陣兒,我想過去宮里當太監。
當然了,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我家當時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就算是山窮水盡,作為家中的獨子,我也不能隨隨便便的把子孫根給割了。
我當時會那樣想,是因為一個小學同學的朋友進宮當了太監。他當時是個鐵匠學徒,因為操作失誤把手弄傷了,纏著一手繃帶來找我玩,閑聊的時候他講起了這件事。
他不知道那人進宮后什么樣了,只知道他被割了子孫根之后,家里得了五百塊錢。對于當時的我們來說,五百塊錢已經是一筆巨款,就算是吹牛也不敢說這么大的數。他開玩笑說,如果哪天失誤把鳥給弄傷了,他就去當太監,還省著割了。
這小子也是烏鴉嘴,在這樣開過玩笑之后,他真的又操作失誤了。可惜他不是把鳥弄傷了,而是把眼睛弄瞎了。之后還傷口感染,沒過多久就去世了。辦喪事的時候,我已經當上了荷官,還給他家包了一塊錢的慰金。
太監的事讓我聯想起了他的事,讓我心里發堵。仔細想想,和我關系好的兒時玩伴,要么已經沒了,要么已經失去了聯系。唯一一個現在還好著的,也還有聯系的,還被我害的癱在床上,有可能變成廢人。
也許……也許我才是克人的那個人……
這個想法剛出來,我就用力的甩了甩腦袋,把這荒唐的想法趕了出去。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他們的命運與我無關。我唯一愧對的就是洪果力,如果他真的成了廢人,就算養他一輩子,我心中的愧疚感也不會有絲毫的減輕。
但愿洪家能想出個有用的法子……實在不行,就只能送去醫院輸液,雇人照看他,讓他慢慢好轉了。
我知道,現在不是為這件事惆悵的時候。這時在負責引路的侍衛和女官停下了腳步,我們也下意識的停下腳步,看向面前的宮殿。
比起沿途的宮殿來,它顯得非常平庸,很不起眼。從高掛在正門上方的牌匾來看,這里應該是靜安殿,聽起來像是休息的地方。
后面的侍衛和女官已經走上前來,前面的女官中已經有一人奔著靜安殿去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應該是去通報的,這里應該就是最終的目的地了。
事實證明,我沒有猜錯。女官向侍立在殿外的,太監模樣的人通報過之后,那太監就用尖銳的聲調高聲喊道:皇恩浩蕩!宣陸軍上校槍理,瑞王長女,昭熙公主覲見!
不再往里通報,直接就宣
我疑惑的看向姬娀嬙,見她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連熟悉宮中規矩的她都露出了這種表情,就說明此番動作并不符合宮中的規矩。
雖然不知道宮中的規矩是什么,但我也覺得這不太合規矩。不說別的,那太監宣人時把我這個平民放在了身為皇家公主的姬娀嬙前面,這就已經很不合規矩了。
誠然,姬娀嬙是個邊緣皇族,昭熙公主的封號不過是個名頭,幾乎沒有含金量。但皇族畢竟是皇族,是比平民尊貴的,不論是上報還是宣人,名號都該排在平民前面。我覺得這八成是皇帝故意安排的,目的是給姬娀嬙一個下馬威,讓她知難而退。
不知是不是和我想到了一起,姬娀嬙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身上散發出極其不友好的氣息——其實就是殺氣。不過她很快就冷靜下來,高高的揚起下巴,一把摟住了我的胳膊。
走!我們進去!
以前聽書,說見皇帝要三跪九叩,所以我一直以為見皇帝前必須跪下磕頭。直到真的進了皇城,我才真正知道了見皇帝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