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上山和下山一樣難,眼見著到了山頂又得繼續下山,走很長一段路才到木屋,彩南累的是滿頭是汗,拂起衣袖往臉上一擦,竟瞧見干凈的袖子上抹了一道血跡,才憶起被那兔子的血濺了一臉,未曾洗過,這一身狼藉,如何回去,過了這木屋,便是人頻繁出沒的地方,普通雜工或仆人還好,要遇上了護衛,看她這樣,能不懷疑嗎,就算僥幸過了后山,進入府院,里面巡視的護衛可就更多了,要從重重眼皮下躲過嫌疑,對于精疲力盡的彩南來說,是個大難題。
她停步在木屋前,天色暗淡,前兩天她因困在井里延誤了交班的時間,這次再犯恐遭人話柄,作為九爺院里的老二也不容易,得以身作則,想到這些,彩南嘆了口氣,或許是今天出門忘了看黃歷,落得如此凄涼。
這可是一天的開始,呂笙可不喜歡有人在他的大好早晨唉聲嘆氣,一陣梳妝之后出門,彩南無精打采地站在那。
這是什么狀況你一個人呂笙問。
彩南點點頭,呂笙仔細打量著她,似乎跟來的時候不太一樣,衣服泥濘不堪,肩膀上的血跡格外醒目,他大概明了她是為何止步不前了,心中生一計,說道:我倒是能幫你。
彩南絲毫未察覺他站在門邊,隨即他立刻進了屋子,傳來一陣咚咚響聲,聽見他喊道:進來吧。
彩南猶豫著走進房,雖不大,卻不是一覽無遺,滿地的雜物,每一步站腳的地彩南都尋覓了半響,呂笙手里拿著一件他翻箱倒柜找出的一件幾年前他在江南覺著好玩買下的女人的衣服。
給。呂笙一扔,彩南連忙接住,呂笙直接踏著滿地雜物,拿起木盆,邊走邊說:趕緊換上,我去給你打盆水來,把臉擦擦。
彩南拿著衣服,看著輕飄,卻挺沉,而且這衣服仔細一看,顏色鮮艷,尤為華麗,彩南穿上之后,發現還有些裸露,兩袖絲薄中肉色若隱若現,她是一輩子也沒穿過這等衣服,此刻,覺得自己倒像風塵女子,還不如穿著原來的衣服。
呂笙打來水,遞上沾濕的毛巾,彩南渾身別扭,擦完臉真想把衣服給換了。
果然,干凈的女子更漂亮。呂笙說。
彩南尷尬地笑了笑,呂笙繼續道:這衣服反正我也不穿了,不如就送你,你是要進院里嗎,正好,我正也要去,一同吧。
一個男人會穿這種衣服,彩南難以理解,她想這衣服就算是送給她了,她以后絕不會再穿,不過好歹呂笙幫了她,臉上不好擺出不喜的顏色,呂笙歷來別人樂他也樂,說道:其實我還有幾件,一時沒找到,待我翻出來,再送你。
彩南頓時汗毛孔都豎起來了,說道: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我有些趕。
呂笙想回來再找也行,和彩南出了木屋,沿著小道出了深林,再邁入大道,環著后山,走向大院。兩人一路交談,呂笙無半點忌諱,很是直爽,按理來說他駐守在最后一道防線不宜四處走動,他與方立仁位分相當,之上也沒有分配護衛隊長管制他們,反而自由,只要出門不碰到副統領審查,一切好說,何況邱家護衛近千號人,副統領日理萬機,哪記得下這么多張臉,各在什么職務,見著也不會逐個去問,畢竟輪班制有不少閑暇的護衛。此次呂笙進大院,是去找邱楚楚小姐,自方立仁調來,不便再讓楚楚來木屋與他相會,長夜漫漫,偏偏方立仁跟個木頭一般,他耐不住寂寞,出來樂樂。
進了大院,彩南便與呂笙分道揚鑣,穿著這身衣服,彩南是低著頭走路,盼望著早些進九爺的院子,不想一進門便撞上正要去赴老爺晚飯的邱進李晨,和隨從他們的丫環與子嬰。
子嬰一個跨步上前擋住彩南,彩南向左他亦向左,彩南向右他亦向右,彩南向后,李晨不知何時圍了上來堵住后路。她抬起頭瞪著這兩人。
我當是哪條花船上的姑娘停錯了渡口走錯了地方,原來是南姐姐,小的給您讓路了。說罷,子嬰立即退開。
正巧晚上閑著無事,不知姑娘是會唱小曲呢,還是跳舞,都給表演一番如何,九爺,你說呢李晨道。
倒是個好建議,你就只管演,精不精彩都有賞。邱進說。一旁的丫環隨從們暗自偷笑,彩南的臉燒的像火中的碳,這一路上已經遭受不少非議,如今又被這三個男人調戲,特別是李晨,對他氣沒消,更加上一層,彩南登時只想找個地洞鉆了去,捂著臉跑回屋子,幾名男子一陣歡笑。
海風徐徐,太陽西落,映得海面一片殷紅,木子羽鋸樹的聲音咯咯的響,一會的功夫,鋸子便進了樹木的三分之一,他汗流浹背,撐著腰休息片刻,目光停留在對著海面的兩個人,一個是站著,另一個則是坐著,站著的人身姿挺拔,正氣凜然,坐著的人彎腰躬背,一副懶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