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丁維恩卷了滿身風雪進來。“在學院沒有找到人,我猜你就在這里等我。”
他為心有靈犀而驕傲,笑容可愛。
美若幫他拭去發際雪片化開的水滴,問:“帶了傘怎么還沾了雪?我打電話,說你已經出門。這樣的天,不該出來的。”
“還好,不覺得冷。”他握住美若的手,“很暖和。”
看見桌上另一杯咖啡,他問:“和誰一起?同學?”
美若點頭,起身拿外套,“回去吧,雪越下越大了。”
出門后美若回頭,在乞丐的帽子里放下一磅硬幣,維恩說道:“我這里也有幾個。”一并丟下去。
乞丐兀自吹他的長笛,從你將會記得我,到夏日最后的玫瑰。
丁維恩撐起傘,另一只手與美若的手臂由身后交錯,攬住對方的腰,在雪地里前行。幽怨而哀婉的笛聲穿透冰冷的空氣,美若回頭看一眼玻璃窗內,空無一人的卡座,將維恩攬得更緊。
“冷?”丁維恩問。
美若搖頭,“維恩,你,你有沒有親吻過?”
丁維恩停住腳,凝視她認真的眼睛,蒼白面頰染上紅暈。“我我知道怎么接吻。”
“吻我。”
“這里?”丁維恩窘促地張望四周,“很多人。”
“這樣浪漫的雪天,我想求一個吻。”她央求地望他,那樣的目光,讓人心軟。
丁維恩無力抗拒,視線移到她臉龐下方,一顆心狂跳不止。他低頭,輕輕觸碰她的兩瓣粉唇。
美若踮起腳尖,回蹭他。
“阿若。”
她睜開眼,與他相視而笑。“笨蛋,這是媽媽的吻。”
丁維恩臉色微赤,他深深呼吸,再次低下頭來。
美若闔上眼,迎接他的觸碰。他的唇冰涼,清新,小心翼翼地含著她,美若攬住他頸項,回應他的吸吮,直到他的舌尖大膽地探進來,她撩撥他,讓他由喉間發出一聲低嘆。
“阿若。”維恩急促地呼吸,抱緊她,臉埋在她頸間的發里。“喜歡你,喜歡到不知如何是好。”
“就這樣挺好。”美若回擁他。
這個圣誕,美若搬去牛津郊外,與丁維恩同居。
方嘉皓郁悶得幾乎要捶胸:“如果是那個野蠻人我勉強能接受,米蘭達,現在的你令我好失望。”
“查爾斯,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你吃過維恩很多菜。”
“我承認,他是最好的廚子。但絕不是個好情人。”方嘉皓壓低聲音,“你們新生活可和諧?”
“我們純潔得像你十三歲的第一次初戀。”
方嘉皓道:“我更堅定態度了,丁不是個好情人。”
“好情人一定要上床?就不能有精神的交流,心情的愉悅?”
“米蘭達,你是柏拉圖的信奉者?享受不到肉體的快樂,還不如把自己奉獻給上帝,何必奉獻給一個人類男性?”
“這里不歡迎你。”
方嘉皓忍氣吞聲道:“不要妄圖和女人辯論,她們會抄起平底鍋把你的智慧砸碎。我問你,春節要不要回倫敦?小舅說你必須回去,大舅母和大姨媽都會回來團聚。”
美若扶額,“我真想不出她們與我有何關系。”
春節她給四九叔拜年后,再去武士橋方嘉皓家中,參加詹家的聚會。
二房人丁興旺,大舅母和大姨媽各自有孫子孫女,美若認不全表兄弟和表姐妹,遑論第三代的嬰兒,幸好維恩事先為她準備了紅包,一人一封了事。
這一次她終于見到小舅母。
方嘉皓的母親一身孔雀藍,配手指粗細的金鏈,華貴喜慶。與之相比,小舅母衣飾不張揚,笑意淡然。她有通古斯人典型的長臉型,細長單眼皮,很符合西方人心目中東方美女的標準。
她身材高挑,穿圣洛朗黑色西褲,兩條腿修長筆直,走來坐在美若身邊。“牛津的高材生。”
如果是表姐妹們這樣語帶諷刺,美若反而自傲,但在詹俊臣的妻子面前,她謹慎謙遜地欠身:“不敢,小舅母,我混學歷而已。”
“學歷是女孩最好的嫁妝,難得你年紀小,想得通透。”
美若笑。
“今年秋天為什么不去威爾士度假?一直期待和你碰面,結果只見到馬廄里的希望。”
“秋天是戀愛的好季節。”美若已經了解對方來意,“秋天有個可愛的男孩為我烘烤蛋糕,慶祝我生日,邀請我跳舞。威爾士太冷,風太大,沒有牛津鄉村的月光美麗。”
詹夫人做了悟的表情,又笑,“俊臣贊你聰慧,果然是這樣,很懂得取舍。”
美若點頭:“惡習難改,凡事總要挑最好的。”
離開時,先一步退席的詹俊臣在樓下等她。
司機為她打開后門。美若生氣,對詹俊臣道:“你讓我很難堪。”
“再不上來,你會更難堪。”他欠身,伸出一只手。
美若拒絕,自行上車。
“她對你說了什么?”他問。
“你對她說了什么?詹先生。詹夫人旁敲側擊的,幾乎讓我以為我們之間有超出親戚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