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這才好似回過神來，緩緩轉頭看向蕭何，雙唇微微張了張，想解釋，卻發現喉嚨干澀得發不出清晰的聲音。

蕭何自然看出了她此刻瀕臨崩潰的狀態，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有些發軟的身體，讓她在旁邊的軟榻上坐下。隨后，他轉向瑟縮在門口的夏荷，沉聲命令道：“倒杯水來！”

夏荷滿心恐懼，看著不遠處那具恐怖的尸體，腿腳發軟，卻也不敢違逆王爺的命令，只能硬著頭皮，顫抖著應了聲“是”，然后像避開瘟疫一樣，遠遠繞開地上的尸首，挪到桌邊，抖著手倒了杯溫水。

她端著水杯，卻再不敢靠近喬念，在離軟榻還有好幾步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眼神里充滿了畏懼。

蕭何見狀，心中明了，只得自己上前接過茶杯，再轉身遞到喬念手中，聲音依舊放得輕柔：“先喝點水，定定神。”

喬念機械地接過溫熱的茶盞，小口啜飲了幾下，溫水滑過干澀的喉嚨，似乎稍稍滋潤了她混亂的心神。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看向蕭何時，眼底總算恢復了些許清明與理智。

“是，是她想殺我。”她的聲音依舊沙啞，卻清晰了許多，帶著劫后余生的冰冷。

聽到這話，一旁的夏荷不由得渾身一顫。

就聽著蕭何清冷而篤定的聲音已然響起，像是刻意說給夏荷聽，也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嗯，你受傷了。”

夏荷這才猛地反應過來，是了，喬谷主身上的血跡……并非來自地上那具干尸，而是她自己也受了傷！

這個認知，讓她混亂的思緒稍微清晰了一點。

只是此刻，喬念根本無心顧及夏荷心中如何翻江倒海。

她神色間充滿了萬分的懊惱與自責，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仿佛上面沾滿了洗不凈的罪孽，“是我大意了……還是小看了體內這蠱毒的厲害。若我再謹慎些，控制得住那股邪火，說不定……就不會失手殺了人……”

看著喬念那毫不作偽的愧疚與痛苦模樣，再聯想到她拼死救治王妃的恩情，夏荷心中原本純粹的恐懼，不禁泛起了一絲復雜的動搖。

就在這時，蕭何忽然開口，聲音冷靜得近乎冷酷，他問夏荷：“夏荷，你可仔細認認，她是誰？在何處當差？”

夏荷被問得一怔，努力回想著之前那張還算鮮活、此刻卻已扭曲干癟的面孔，怯生生地回答：“奴，奴婢也不認得……瞧著很是眼生，許是府里新來的？”

聽到這話，蕭何臉上并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反而像是印證了什么。

他看向喬念，語氣平淡：“京中如今這般不太平，各方勢力魚龍混雜，王府豈會在這個當口冒險招收來歷不明的新人？此人，定是不知何時混進來的細作。”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的尸體，眼神冰寒，“說不定，云兒此番中蠱，也與她脫不了干系！”

一旁，夏荷聽得滿臉震驚。

喬念緩緩點了點頭，思路也逐漸清晰起來，分析道：“這丫鬟出手狠辣，招式刁鉆，直取要害，絕非普通下人，應是受過嚴格訓練的殺手偽裝。”

“或許，”蕭何接過話，眼神透出幾分銳利，“她今日行刺是假，逼你使出那種非常手段來殺她，才是真。”

蕭何的話，如同驚雷，在喬念心頭炸響！

她猛地看向地上的尸首，眉心緊緊擰起，籠罩上一層濃得化不開的陰霾，“又或許……連哥舒云中毒，都是被設計好的一環。他早就料定我會為了救哥舒云，不惜將蠱毒吸入自己體內。也早就知道，這混合了的蠱毒會劇烈影響我的心智，放大殺意，令我難以自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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