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前院躍進商店那種外松內緊,甚至還帶著市井熱鬧的警戒不同,隔壁郝家院子通往后院的側開門,則是一種截然不同的氛圍。
這里,是孤獨的哨衛,是無聲的戰場。
郝建,就像是一尊沉默的雕像,穩坐在側門內的一張竹椅上,膝蓋上攤著一本軍體拳手冊。
他沒有周躍進商店里那人來人往的環境,可以利用人群和氛圍去制造聲勢。
這里,只有他一個人,以及他身后這座安靜院落投下的,孤寂的影子。
可郝建,脊梁卻挺的筆直,舊軍裝的風紀扣也一絲不茍的扣著,眼神平靜的注視著那扇門,而他的視線,也常常從這側開門上挪過去,放到郝家后院那扇古樸的門上,仿佛能穿透木板,感知到外面的一切風吹草動。
這種孤獨,并非寂寞,而是一種屬于戰士的,甘于堅守在陰影處的決絕。
就像他一直以來做的那樣。
他是李向南信賴的戰友,是守護后院的無名屏障,這樣的責任,讓他內心充實而堅定。
“小建,喝點熱粥吧,我剛熬的,小米,能養胃!”
郝建的二大爺郝二慶端著一個瓷碗,小心翼翼的吹著氣走出了屋子。
如今的郝二慶,與這些年在街面上混日子,對侄子不管不問的混不吝早已判若兩人。
自從跟隔壁院子的鄭家、曾小寶明確了關系,有了穩定的生活和羈絆之后,他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浪子回頭了,變得顧家又體貼。
這人哪,的確得有一絲寄托才行。
于是對郝建這個自幼缺乏父母關愛、性子又冷硬的侄子,也多了幾分遲來的關懷。
郝建慌忙站起身,接過碗,指尖傳來的溫熱,讓他冰封般的臉也稍稍的有所緩和。
“多謝了,二大爺!”他聲音雖然還是冷,但少了幾分對外人的冰冷。
“跟我客氣啥,你喝完,不夠的我再給你盛!”郝二慶搓著手,看著侄子這站如松坐如鐘的身影,眼里有心疼,也有驕傲,“你多穿些衣服,最近早晚天多涼啊!”
等侄子應了一聲,他看了一眼側門,關心道:“小李大夫那邊沒事兒吧?我聽人說,李老爺子都親自坐鎮了!”
“沒事兒!”郝建簡短的應了一聲,喝一口粥,姿態既放松但也保持著警惕,“有李老爺子在,前院肯定能穩住的!還有小周在,也沒人會從前頭進來,我只要守住這里……也不會有不該進去的人過去!”
郝二慶嘆了口氣:“你也注意安全,這年月……其實也不太平!”
他知道侄子本事大,便也不在多,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陪著侄子把粥喝完。
喝完粥,郝建要去送碗,郝二慶便忙接過去,只說給他就好。
“二大爺,雷家嬸子醒了沒有?”
“我聽到咳嗽聲了,大約是醒了!”
郝建口中的雷家嬸子,就是雷進的母親,之前被李向南診斷為漸凍癥,雷進不是本地人,便在李向南的協調下,讓老人和雷進暫住在郝家院子。
郝建休假在家,便主動承擔起了部分照料工作。
這不僅是戰友之情,更是一種無聲的承諾。
郝建見二大爺進了屋,便來到廁屋,輕輕敲了敲門,“雷嬸兒,我是郝建!”
里面立馬傳來微弱的聲音:“是小郝啊,你進來吧!”
郝建推門進去,屋內收拾的干凈整潔,沒有一絲異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