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行徑,禽獸不如!
如何配為一國之主?!
如何配享萬民供奉?!
就在這時,一個婦人踉蹌朝著楚知熠走了過來。
她懷里緊緊抱著一個用染血的粗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小襁褓。
“恩公!這個孩子……”她的聲音嘶啞顫抖,卻異常清晰,“這是徐家妹子的命根子!是您身邊那位活菩薩親手接生的娃兒!我把他藏在灶膛灰里才……才躲過一劫!恩公!您,您帶他走吧!”
她環視著周圍燃燒的廢墟和僅存的幾個如同驚弓之鳥的村民,淚水再次洶涌:“娃兒跟著我們這些沒用的……遲早……遲早也是個死!恩公!您是貴人!您有本事!求您給他一條活路吧!”說到最后,她再也支撐不住,抱著襁褓深深彎下腰,泣不成聲。
楚知熠的目光落在那小小的襁褓上。
那個小小的孩子,眼眸緊閉,小嘴兒微微動了兩下,也不知是在睡夢中吃了什么好吃的。
絲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經歷了怎樣一場生死。
理智告訴楚知熠,帶著一個剛出生,隨時會啼哭暴露行蹤的嬰兒逃亡,無疑是將自己置于死地!
可當他看到婦人眼中的懇求,看到老村長絕望的淚水,看到周圍這片被鮮血和火焰徹底吞噬的家園……
所有的利弊權衡都被一種更深沉、更窒息的責任感和愧疚感碾得粉碎。
他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那襁褓。沉沉應了聲,“好。”
他將自己身上,全部的銀子都掏了出來,塞進了村長的手中,聲音無比沉重,“村子,已經這樣了,后續不管是活著的人,還是死去的人,都需要花銀子安置,這些,您留著吧!”
村長忙要推脫,“不行不行,恩公已經給了許多了……”
“村長莫要推辭了,我……我會將孩子好好撫養長大,日后,也定會再帶他來此,認祖歸宗。”
聽著楚知熠的這番話,村長的眼淚再次洶涌,喉頭哽咽著,說不出半句話來,只能一個勁地點著頭。
認祖歸宗好,認祖歸宗好啊!
那至少證明,他們徐家村,還有根啊!
與村長等人作別,楚知熠領著虎衛走上了回頭路。
楚知熠這個大男人不會抱孩子,但虎衛中倒是有不少已經當了爹的,一路上,幾人輪流抱著孩子,倒也沒怎么折騰。
餓了就給喂些米湯,好歹是撐到了鎮子上。
夜色濃稠,將這座偏遠的小鎮完全吞噬。
萬籟俱寂中,只有更夫的梆子聲偶爾敲碎沉寂,更添幾分孤清。
鎮尾那家不起眼的客棧,后窗透出一點微弱的燈火,如同黑暗大海中一葉隨時可能傾覆的孤舟。
房間內,喬念剛給蕭衡換完藥,后者因傷痛和疲憊沉沉睡去,眉頭卻依舊緊鎖。
蕭何抱劍倚在窗邊,警惕地聽著外面的動靜。耿叔跟凝霜則坐在桌旁,用布巾仔細擦拭著刀刃,空氣里彌漫著藥味和一種無聲的沉重壓抑。
突然,窗欞傳來幾聲極有規律的輕叩,如同夜鳥的喙啄。
蕭何眼神一凜,迅速靠近,低聲問:“誰?”
“是我。”窗外傳來楚知熠刻意壓低的、帶著濃重疲憊的聲音。
蕭何立刻打開窗栓。
楚知熠敏捷地翻了進來。
他身上的衣袍多處破損,沾滿煙灰和暗沉的血跡,。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懷中——一個用染血的粗布緊緊包裹著的小小襁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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