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沒有直接拒絕吧就和你以前一樣,難道不是在顧慮什么嗎蘇曉檣語氣漸漸緩了下來。
你在幫蘇茜說話。林年分析了蘇曉檣發的邏輯得到答案,因為她是你一段時間的室友,所以你想她的暗戀有結果。
暗戀如果路明非暗戀小文青的過程也叫暗戀的話!蘇曉檣舉例子的對象向來辛辣直白。
嗯,楚子航知道蘇茜喜歡他。林年點頭幫助楚子航承認了,我問過他有關蘇茜的事情,他的回答是,他的確需要她,但他不喜歡她,之于男女情感上。
這不就是...蘇曉檣把后兩個作為結論的詞吞了下去,因為她知道林年不喜歡別人說他朋友的壞話。
因為不喜歡就要徹底遠離么人與人的聯系是不止于戀情的,除開暗戀與被暗戀,他們還有著獅心會的會長和副會長、刀術交流會的同好、烘焙的制作者和品嘗者、紙質信件的筆友等等關系。林年知道蘇曉檣想說什么,只是啜著杯中冰涼苦酸的美式,蘇茜也不想楚子航處處躲著她吧即使她是清楚楚子航是不喜歡她的。但她希望能繼續試下去,直到試到石頭開花的一天。
石頭開花也總得有條縫才能從里面長出漂亮的東西來吧蘇曉檣忍不住發出感慨。
雖然很失禮,但蘇曉檣認為那個冷面的男孩當真就像是卡塞爾學院的學員們推崇的那樣,是一個明鏡止水,天衣無縫的苦行僧,或許這些品質放在立志屠龍的獅心會會長身上是近乎完美讓人心安的,但如果是放在適戀期的楚子航身上,那對于喜歡他的女孩來說可謂是相當的悲劇...悲劇到蘇曉檣忍不住又喝了一口拿鐵咖啡,其實在心里她也對蘇茜的戀情判處死刑了,只是她一直沒有把這些釘子吐出口。
說不定她到最后就會放棄了。林年小聲說。
我不這么覺得。蘇曉檣立刻反駁,眼睛里神采奕奕,蘇茜她...絕對不會放棄的!就算她嘴里可能會喪氣地說些不由衷的話,但她打心底里是絕對不會放棄的,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有一天!蘇茜不再對楚子航展開攻勢,那么一定不是她不喜歡楚子航了,而是擔心自己真的會煩到他所以主動去拉開距離。
然后呢
然后...然后直到楚子航交上新女友,當著她的面戀愛、結婚,還發給她喜帖,請她當伴娘,讓她看著楚子航和別的女人在所有人祝福的目光下接吻,交換戒指,把她最后的執念用高跟鞋底狠狠地磨碎,再從香檳塔頂端淋下去到最角落無人問津的一杯讓她喝下去,就徹底死心了唄蘇曉檣幾乎是毫不停頓地說出了這席話。
你是不是演練過這一套說辭...林年忍不住瞥了蘇曉檣一眼。
啊,沒有,那肯定是沒有的。蘇曉檣雪白的脖子一扭,避開了林年怪異的目光。
怪殘酷的,你們女生的世界都是那么殘酷嗎
這其實不叫真正的殘酷哦!
蘇曉檣的語氣忽然舒緩下來了,目光漫漫地看著別處,真正的殘酷是你聽見喜歡的人有女(男)朋友了,但你又無法去確定這件事的真偽,你從始至終都抱著可能性和希望等待著。直到又一天,你又聽見別人說你喜歡的人結婚了,你四處詢問最后只得到了一張婚紗照,男孩很帥,女孩也很美,但他(她)身邊的人不是你。
從那一刻起你看照片上的那個人就會很陌生,從未有如此陌生,感覺你喜歡的人和照片里的人是不同個體的兩個人。照片里的人是照片里的人,你喜歡的人是你喜歡的人。照片里的人正擁抱著她(他)的愛人,那是別的人,和你一輩子都無關的人;而你喜歡的人大抵是死了,但他(她)倒是會永遠地陪伴著你,不過作為是在你的心底里成為一具腐爛的尸體,他(她)會永遠腐爛在那里,也可能會作為你下一段戀情的肥料在泥土里長出新的花來,但他(她)一直就在那里,死的,腐爛的。
蘇曉檣說到最后發現自己面前的陽光被擋住了,轉頭就聞見了一股香味,屬于男孩的香味,他站在窗邊俯身輕輕親住了她的嘴唇,她看著男孩近在咫尺的眼睛,沒有閉上,只是側頭用力地吻了一下,才仰頭靠在了柔軟的床頭上,別把咖啡弄灑啦。
林年端著咖啡杯坐在床邊撿起地上那些零散的內衣,少和路明非喝酒,會被他教壞的。
他的酸水兒還不至于感染我。蘇曉檣小聲哼哼,你別忘了我也是文學社的社員之一哦!雖然是只管提供活動經費的,但小文青推薦的一些書我還是看了幾本的。什么杜拉斯、張愛玲和蕭紅...
我寧愿你看愷撒在雜質上連載的《dragonraja》,也不想你看那些會影響心情的作品,醫生說你需要保持良好的心情。林年說。
沒事,你多親我兩下我心情就會好上一天了。蘇曉檣樂了,然后看見林年湊上來就更樂了,但結果親吻沒得到,得到的是被攻擊的癢癢肉,鬧騰得差點咖啡灑了一床,不過小天女也不在乎床單錢了,本來他們今天就得麻煩前臺換一條新床單。
鬧夠了,林年手機的鬧鈴姍姍響起,11:30的鬧鈴,對于學生還是上班族來說都是一個毫無意義的鬧鈴,但對于假期旅游的游客來說這個時間剛剛好代表美好一天的開始。楚子航和路明非,還有夏彌和夏望那邊的鬧鈴也是這個時候,這是他們昨天約好的出門游玩的時間。
起床了,今天還有計劃,去格蘭特公園的藍調音樂會,在密歇根湖曲線型湖岸最好的一塊沙灘游泳,還要趕著閉關之前去芝加哥博物館參觀。林年在蘇曉檣的驚呼中扯掉了她的涼被,在女孩的紅臉下很難不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這男孩某些蔫壞的地方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會顯露出來。
在到底需不需要男友幫忙給自己穿上貼身衣物這方面問題又磨蹭了好幾分鐘,兩人終于穿戴好了衣服,門外也響起了楚子航的敲門聲,不過又被林年麻煩再等他們一會兒。因為接下來林年還得幫蘇曉檣梳好頭發再沖洗吹干一遍,暑假一段時間的同居生活,再加上以前也幫助林弦處理過相同問題的他已經很熟練了。
在處理好一切,穿著有著whitetee印花白t恤的林年把太陽眼鏡別在了領口處,轉頭看了一眼短牛仔褲搭配一字露肩白t恤,額頂太陽鏡的蘇曉檣,在側身路過的時候順手將那t恤的一字露肩高度往上提了那么一提,得來了蘇曉檣回頭吐舌頭一副惡作劇得逞的表情。
在出門前,林年忽然說:關于之前蘇茜的話題,我有個疑問。
什么蘇曉檣試圖在t恤的腰部打一個漂亮的結。
你覺得她徹底忘掉楚子航會不會是一個不錯的結局
蘇曉檣頓了一下,抬起頭,看著林年,搖頭了,不會哦。
是不會是個好結局,還是其他意思
是不會忘記。
哪怕是‘催眠’林年看著蘇曉檣問。
他沒有說得過深,但真正了解過林年與蘇曉檣以前的事的人,一定會明白林年這句話更深的一些指代。
不會忘記的。蘇曉檣肯定的點頭,她右手抬了抬額頂的墨鏡,跳步走到林年面前在他嘴角邊點了一下水,然后轉身朝向門口,像蘇茜那樣的妞兒啊!就算全世界忘記了楚子航,她也肯定是不會忘記的!畢竟她可是蘇茜啊!那么熱烈地喜歡一個人,就算全世界關于楚子航的記憶都埋進雪里了,總有那么幾團火還會在雪底下燃燒的,蘇茜一定就是燒得比較旺的那一團!
門外傳來了從遠至近的輕快腳步聲,然后是元氣滿滿又富有跳脫精神的問好,她說中午好師兄,你在這里是在聽墻角還是當門衛啊門外的大男孩說沒有只是在等林年和蘇曉檣穿衣服。然后女孩更加興奮了,抓著大男孩說個不停,而對方也沒有感到厭煩,女孩問一句他答一句,比起師兄更像是酒店的前臺,永遠都會禮貌地回答一切疑問。
蘇曉檣在外面的對話逐漸離譜之前打開了門鉆了出去,林年借著門縫看見了楚子航和夏彌聊天的模樣,女孩環繞著男孩嘰嘰喳喳的,男孩就像一顆石頭任由問題如雨點打在身上,目光始終沒有焦點。恰如櫻花島上呆板的石像眺望著遠方,絕不仰頭去看漫天的雨滴,因為它們的眼眸就是它們身上最淺的部位,如果被那些雨點鉆到空子里,滴出一道裂口來,潤進里面的枯種里,那之后從眼眸里盛開出花來自然是可以預見的吧
...可到頭來那顆種子又是什么時候放入石頭里的呢
誰也不知道。
林年拿上房卡雙手揣進兜里,在蘇曉檣的招手中走向房間外,在迎向眾人時用誰也聽不見的心聲悄然說:...防火防盜防師妹哦,蘇茜師姐。即使那位已經想要早一些見到獅心會會長,而提前在鐵路工人罷工前幾天就趕到卡塞爾學院的副會長不可能聽見這些話就是了。
諾頓館會長室的辦公桌前,身著墨綠色夏季校服的黑長發女孩恍然抬首,回頭只看見窗臺上被風吹起的蒲公英,以及更遠處藏著芝加哥山影的碧水藍天。
...有些心神不寧呢。
看著天氣好到令人頭暈目眩的天邊,她喝了一口咖啡,手指碰到了桌上另一杯早已失去了溫度,可能又是浪費的拿鐵咖啡,咖啡杯上貼著張變遷,畫著一張笑臉,等待著期望它迎向的男孩。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