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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百零五章:死亡

      在沙灘上有著一個沙堆的金字塔,每一粒沙子都緊密地挨在一起聚隆成形,成為了一個有序的,凝固的實體,可以被每個路過的人觀測到沙堆的形狀、大小。

      沙堆的金字塔在海邊佇立無數個夜晚,海風無數次侵蝕這個建筑,在風蝕現象下沙堆逐漸崩塌,歸為了無序的沙子融入沙灘中,模湖只能看見微微隆起的形狀。

      金字塔佇立到風化的這個過程被叫作熵增。

      在一個系統中,系統越混亂,代表熵值越大;系統越有序,代表熵值越小。

      混亂代表著不可觀測,有序則代表框架固定。

      安德烈十分清楚,自己活下去的方法就藏在那可以被自己的領域所倒逆的混亂與有序之間,這是他唯一能反敗為勝的機會,只要能在敵人了解自己力量秘密之前結束一切。

      但可惜晚了。

      “你的靈。”

      “可以把發生的‘事物’重新投在一個低閾值的混亂框架中進行計算嗎?”

      小女孩的聲音比雪地上的積雪還要冰冷,起碼落在安德烈的耳中是這樣的,他抬頭遙望那個已經被可怕的領域修補完整的女孩一不出。

      “...熵增定律?”

      離真相只差一籌,安德烈的靈準確來說是‘熵減’,是控制混亂與有序的神秘力量,致死的打擊可以被籠進微弱的框架中重新骰定,無足輕重的皮肉傷可以被歸序為重創,能量的水漲船高在‘熵減’的領域中可以被逆轉,整個系統將重新被封閉進行定義。

      熵增的確不可逆,但是在某個區域內,卻可以實現小范圍的熵減,從而得到控制混亂與有序的力量,這就是‘熵減’這個靈的秘密。

      這個靈的序列號很高,它理應可以綻放出改變世界的力量,但由于他的使用者,終究只能被限定到現在這種使用方法,不得不說是一種可惜。

      但就算如此,中校只會這種淺薄的操縱方式也可以在某種程度上將自己在無數次死亡的危機中框定入不敗之地。

      一切的致死打擊都會被他重新定義,一切蹭擊到敵人的傷勢都會被擴大成致命傷,若非不是女孩那難以理解的自愈能力,這場戰斗早早就已經結束了。

      “難怪那個老爺爺到現在都沒有死。”小女孩說,“你救了他。”

      “就是因為這件事,所以你才確定我和他的關系的嗎?”安德烈問。

      小女孩沉默了一會兒后說,“他早就應該死了。”

      安德烈默然。

      是啊,當老阿利安推開門,強盜兄妹的獵槍杵在他的胸膛上扣下扳機后,老獵人就該死了。

      那是獵槍,熱武器,黑火藥創造的奇跡,就算是土質的獵槍轟碎一身皮襖再將內臟打成篩子都不是什么問題。

      在安德烈接手老阿利安之前,這個老獵人的確應該死了。

      安德烈聽見‘熵’這個字從女孩口中說出來時,他大概就知道自己力量的真相已經被解析地差不多了,更不要提她還提到了老獵人的事情。

      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是從什么地方學到的有關熱力學第二定律的,但這都不要緊了...

      “你也應該到極限了吧。”安德烈看著那緩步走向自己的女孩說,“你剛才的自愈速度...慢了很多,你還能堅持幾次那種程度的自愈?”

      “一次,或者兩次。”小女孩輕聲如實回答了,完全沒有避諱自己的確是在漸漸虛弱的事實。

      “我們現在應該合作,而不是拼個你死我活。”中校說,“你應該知道,真正的敵人還藏在幕后。”

      沒有回答。

      “我以為你和我是一樣的人。”小女孩低聲說。

      安德烈愣了一下,看向小女孩,片刻之后他才漸漸明白了對方話里的意思。

      他搖頭了,“我的背后還有祖國,有些東西是注定被舍棄的。”

      小女孩看著他,眼中似乎有些可憐的情緒,安德烈也誠然地接受了那旁人無法讀懂的憐憫。

      “一切為了祖國。”安德烈說。

      女孩抽出了沒在積雪中的右腳向前踏步了,踩在黑白混合的雪地上發出了颯颯的聲音。

      安德烈身上每一個還可以調動的肌肉纖維開始收束了起來,火燒火燎的太陽穴流下的鮮血染進了童仁里都不能讓他眨一下眼。

      因為他很清楚,以對方表現出來的態度來看,接下來真的是決生死了。

      真是個說不進話的...死小孩。

      安德烈后負的右手握住了那把馬卡洛夫,全神貫注地看著那個年紀可以當自己女兒的小女孩,真是諷刺,克格勃最后一次的任務居然會是跟這種孩子廝殺,盡管對方被算作是那處港口中制造的怪物...但她也僅僅是個孩子。

      想這么多已經沒有用了,戰斗中分神是大忌,但安德烈還是不可避免地走神了,可能是失血過多,也可能是他這個人的本性如此——在克格勃的經歷中沉浮浸染了十余年來最后還能剩下一些悲天憫人的人性?

      這個笑話并不好笑。

      “高速、自愈這些都應該不是你真正的力量吧。”安德烈忽然問。

      小女孩沒有回答,在她又邁一步時,安德烈身后的針葉樹的樹枝滑下一片雪。

      靈頌唱,領域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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