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想為這個人的氣度喝一聲彩。
云初隨手拿起一份落滿了灰塵的文書翻了一遍丟給方正道:貞觀二十二年,太府寺有令于龜茲鎮大關令:準大關令掌龜茲鎮交易之事,凡建標立候,陳肆辨物,以二物平市(謂秤以格,斗以槩),以三賈均市(賈有上中下之差)這事你沒干,你以前的大關令也沒干。
方正大笑道:怎么沒干其實就不用干,龜茲城中沒有哪一個驢日下的敢貪墨老子的錢。
每月朔望日,自然有牙人把錢交上來,四千貫!
云初點點頭道:不錯,你的上官會認為你收到了八千貫,其中一半進了你的口袋。
方正笑的更加厲害了,指著云初笑罵道:你這個毛孩子知道個屁啊,老子的上官是張園,張園的上官是裴東風,裴東風的上官是曹繼叔,曹繼叔的上官就是太府寺的老大大司農郝處俊。
云初愣了一下,方正絕對不是在介紹他的上官,而是另有原因。
因此,他只是愣愣得瞅著方正。
果然,方正比老羊皮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忍不住繼續對云初道:他們都是我的姐夫!
這一次,云初是真的呆滯住了。
我們家慣會生女娃,我有七個姐姐,嫡親的!我還有十四個堂姐,也是親的,表里表外的姐姐更是多得數不清,你好好地幫哥哥干活,等哥哥升官之后,隨便找一個妹子嫁給你,你也就能升官了。
聽著方正熱情洋溢的畫的大餅,云初還是表露出一副歡喜的模樣,就算他因為方正的長相很質疑方正家閨女的模樣,這個時候,也不打算讓人家難堪。
再說,人家已經很克制的在炫耀自家門庭了,只要姐姐足夠多,皇帝成為自家姐夫的日子也就不遠了。
衙門破舊這是慣例,一般的官員都沒有修衙門的心思,因為寓意一點都不好。
一個衙門的外觀如何,與這個衙門的權力大小一點關系都沒有。
往往就是這樣一座不起眼的衙門,會改變很多人的人生軌跡。
云初進門的時候是一個流浪的人,出門的時候,他已經是龜茲鎮大關令方正的書吏。
唐人的身份雖然還沒有獲得確認,在云初看來,這件事已經基本上不再影響他了。
站在熙熙攘攘的龜茲集市上,云初看著頭頂熾熱的太陽,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終于有了一塊可以讓自己容身的地方。
棗紅馬鼻子里噴出灼熱的氣息波及到了云初的臉,云初牽著棗紅馬繞過破敗的衙門,去了一處被綠蔭籠罩的院落。
帶云初過來的隨從終于換掉了那張死人臉,開始有了一些溫情跟善意。
很奇怪,龜茲城里最多的樹不是榆樹,柳樹一類,而是桑樹。
這里的桑樹能結出黑紅色的桑葚,云初隨手從樹上摘下一些桑葚丟嘴里,甜的發膩。
這里的人也養蠶嗎
隨從搖搖頭道:養不出來。
可惜了,這里的桑葉肥嫩多汁,你看,馬都喜歡吃,問一句閑話,咱們的大關令真的有那么多的姐姐嗎
這倒是真的,不過,大關令家是關中有名的大家,誰家都有幾十上百個姐妹,這沒什么好奇怪的。
是不是大關令又拿出自家姐妹準備嫁給你
云初憨厚的搖搖頭道:我可能沒有那個福氣。
隨從大笑道:別想了,這是不可能的事情,方家的小娘子都是要嫁給官員的,我們這些撮爾小吏就不要想了,就算人家敢嫁,我們也不敢娶,高門大戶人家的閨女到了我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人家,對人家,對我們來說都是災難。
云初點點頭,覺得這個人談吐不俗,就拱手道:還未請教兄長大名。
隨從隨便的拱手道:張安,乃是大關令座下的掌固。
兩人說著話,就從龜茲城墻上突兀出現的一個巨大缺口處離開了龜茲城,那一處濃陰之地就在城外,距離軍營不過一里地。
由此可以看的出來,方正這個大關令還是很惜命的。
城墻缺口處斑駁不堪,上面刀砍斧鑿火燒的痕跡很重,看樣子這里曾經發生過極為激烈的戰斗。
張掌固見云初瞅著那些痕跡出神,就嘆口氣道:咱們的安西大都護郭將軍與兒子郭待詔就戰死在這里。
可惜大都護一生為國,卻被阿史那社爾那個胡人占盡了便宜。
云初用手撫摸了一下破敗的城墻道: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我們的大軍才重新在城外修建軍寨的
掌固看了云初一眼道:這不是我們這些小人物應該想的事情。
對于掌固的回答云初很滿意,從他的談話中至少流露出來一個很明顯的意思——自己跟他們是一伙的,盡管只是一個小人物。
新筆趣閣唐人的餐桌更新,第十八章只要有足夠多的姐姐……免費閱讀。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