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好一陣子癔癥,盧鐵嘴終于紅著眼定下神:"再算一次,再算一次……我就不信……"他撿起銅錢,眼神直勾勾:"這次,我算云扶搖!""為什么!"銅錢落下的一刻,他崩潰:"為啥是無后?這小子真的掛了?還是……等等……"他眼眶發紅:"不對,云扶搖以前有絕脈,可能無后,這個不算,不算……呃,對,有一個人一定能說明問題——曹纓!"他手此刻都有些哆嗦,卻還是強忍著屏息凝神,拋下了銅錢。結果,卻讓他再度跌坐在地。"夫……夫亡?"盧鐵嘴呆呆看著卦象,感覺眼前發黑,喉嚨一甜,差點噴血。老半天,才緩過神來,趴在地上惶惶看著卦象:"不可能,難道他真的死了……可是,這后面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紅鸞歸無命?"他顯得異常魔怔:"紅鸞……姻緣歸屬……無命……無命,無命者,或無天之命數,或無人之生魂……到底說的是哪個?"盧鐵嘴努力吸氣,"冷靜,穩下來,穩下來。慢慢想……無命,若無天之命數,就與天玄子道長所相仿,那么即是說……曹纓歸屬于他?可是……這也不能證明他死活啊……可若是……若是無人之生魂……"他眼皮子不受控制的狂跳:"就是說……他真死了……""轟——"盧鐵嘴覺得腦子仿佛炸裂,身體險些撲倒在地。好不容易穩住,他卻腦子亂作一團,再也想不到該測算寫什么,或者該如何入手占卜。"或許,還是我修為不到……難不成要請那姜老太爺來算算……可遠不解近渴啊……不行,還是找天玄子道長吧,讓他想辦法從另一個角度望望氣運……"他強行鎮定一番,終于站起身收起龜甲銅錢,躊躇一陣之后,好像打定主意,快步回到海底宮中。氣氛依舊壓抑,眾人還在低聲商討對策。盧鐵嘴悄然靠近到天玄子身邊。"那個……老前輩……"眼看天玄子睜開微閉的雙目,盧鐵嘴才猶豫一陣說道:"前輩,大家伙關注的是王爺吉兇,可我這占卜術……不太靈光……"天玄子看看他:"想說什么?"盧鐵嘴措辭一番,才道:"……依晚輩所見,倒不如請前輩給扶搖仙子望望氣……"他這么一說,天玄子很快明白過來:"以身邊人觀之,然貧道曾觀陛下……"盧鐵嘴連忙點頭:"是是,晚輩正是這個意思。您雖然觀陛下,但看得是子孫氣,晚輩以為,扶搖仙子不可能嫁給他人,你老不如看看,她這紅鸞之氣……"天玄子微微頷首:"倒是個辦法。"隨即,目光轉向云扶搖,片刻之后,天玄子低低哦了聲,神色若有所思。"如何?"盧鐵嘴知道這位的望氣術可是登峰造極,比自己那半吊子占卜強萬倍,希望他能看出點啥來。天玄子目光卻仿佛有些驚奇,繼而仿佛陷入沉思。"……此女紅鸞星早動,然則……古怪……"盧鐵嘴心里焦急,慌忙低聲道:"前輩……您倒是快說說。"天玄子再度觀察一番,方才搖頭:"奇哉怪也……其氣半陰半陽,不死不生……其魯鸞配……有異。"盧鐵嘴愣了下:"半陰半陽,不死不生?這……這是什么氣運?"天玄子沉吟道:"若非此女命理古怪,便是受其鸞配影響,然則,陰婚有陰氣,陽配有陽氣,此不陰不陽之氣運,屬實古怪。"盧鐵嘴想起自己占卜的混沌歸無命,心頭顫動,"若是受王爺影響……那豈非說明王爺此刻命懸生死之間?"天玄子緩緩道:"不必杞人憂天,王爺之氣,上不歸天,下不屬地,孤懸陰陽之外,自成混沌。貧道思忖,恐天難收,地難葬,沒那么容易死掉。"盧鐵嘴愣了半晌,心里卻在翻江倒海,自己算的是紅鸞歸無命,無命者,一解為無天之命,二解為無生之魂。自己以為是無生之魂,但從天玄子的說法來看,卻更像是無天之命。畢竟上不歸天,下不屬地,孤懸陰陽,自成混沌,豈非也能作無天命之解?可問題依然還在,天玄子似乎也沒辦法看明白,奇了怪了,怎么一旦和江凡有關,什么都不好測算?正當他糾結萬分,猶豫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占卜結果拿出來跟天玄子溝通一下的時候,卻發現這位居然開始打瞌睡。盧鐵嘴皺皺眉,心可真大,王爺到底也是無量道宗唯一傳人,就這么不操心的么……然而下一刻就聽到睡意朦朧的天玄子輕輕說了句:"既肉眼不能見,便睡夢相會……"盧鐵嘴不解,剛想呼喚,就被緩步走來的田淵攔住。"不要打擾。"盧鐵嘴有些焦急道:"可是王爺生死未卜……"田淵搖搖頭,看著緩緩側臥在地上支頤睡去的天玄子:"天玄道長曾,世間無可阻隔之物,惟夢境爾,上可通九天,下可入黃泉,瞬息暢游萬里,一念往來古今,能直面鬼神,能直達人心。大夢心法,以醒念馭夢意,無可阻擋。道長……似乎要以夢游之法尋之。"盧鐵嘴吃了一驚:"夢……夢游?這也行?"田淵拉著他退后幾步:"莫要干擾,且等前輩醒來。"而這時候,其他人也發覺異常,圍攏過來。盧鐵嘴把剛才的事說了說之后,眾人驚奇的同時,也都對修為奇特莫測高深的天玄子抱以極大期望。可不料,天玄子這一睡,就睡了足足一天一夜。然而他還沒醒,江凡卻出現了。眾人都愣住,江凡似乎從一面墻壁中跨出來的,可身后只是光影一閃,就恢復如初,墻壁光潔,一點痕跡也沒有。看著眼前這么多人,江凡也是愣在當場:"你們……"眾人呆愣愣瞅著他,忽的,盧鐵嘴一下子跳起來:"鬼呀!鬼穿墻啦!"江凡眼角一抽抽:"瞎嚷嚷什么,我好著呢!"話沒說完,就聽見呀的一聲,一個小小身影嗖的躥過來騎在他脖子上。是小西西,小家伙似乎十分不滿,氣鼓鼓的抱著他的腦袋揪頭發。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