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器聲音紊亂一下，蕭達一抬頭，正對上一雙眼睛，瞳仁又黑又深，有與病弱潦倒外表截然相反的侵略性，兇野直插人心。

“讓她上來。”

聲音中氣不足，虛弱得明顯，蕭達這次卻聽得一清二楚，慌手慌腳去喚醫生。

江夏被請上來時，醫生們已經檢查完畢，面帶喜色與她擦肩而過。

她在隔離帶穿好防護，跟著蕭達進入icu病房。

燈光灼白刺目，一堆儀器圍繞中，陸靳霆戴著氧氣面罩，膚色煞白，對比原本蜜色的健康昂揚，無疑黯淡，脆弱。

icu恒溫，他被子只蓋到腰腹，赤裸的胸膛一邊貼著電極片，長長電線連接大大小小的儀器，另一邊是無菌敷貼，面積很大，顏色很白。

江夏腦海卻是刀刃沒入肌理后，沒有噴濺，卻不斷洇濕擴散的鮮紅，蔓延到手指，竟帶著溫熱。

她那時想，原來魔鬼心臟里的血，也是紅色的，與常人一樣有溫度。

“來我身邊。”

陸靳霆還是命令的語氣，可惜聲音有氣無力，吐字也緩慢，以往震懾得總讓她害怕，眼下江夏立在床尾，一動不動，注視他。

四目交匯，陸靳霆也凝視她，起起伏伏的胸膛，每一下呼吸紊亂，儀器刺耳尖響。

江夏被叫得煩躁，“密集恐懼癥，不靠近心眼多的人。”

恨入心髓的沉默蔑視不見了。

陸靳霆又凝視她半晌，眼底驀地有笑意，“我心臟只有一個洞。”

江夏轉身就走。

陸靳霆預料她脾氣，“想救沈黎川？”

江夏停住腳步。

陸靳霆剛從昏迷轉醒，氣力不足，抬手示意蕭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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