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那位男患者就要激動起來,旁邊躲在角落的兩個跟虞梨一樣來實習的男學生立馬上來。干什么想動手!男患者看見虞梨的時候,是非常強硬的,但看到兩個人高馬大的男同學出來,立馬氣焰不敢囂張了。我,我也是講道理的!你們把我治的不行了,我怎么辦我兒子還沒長大!誰給我養兒子啊!嗚嗚嗚……男人說著說著,竟然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虞梨安靜地看著他。其實她非常理解,很多人沒那么善良,生活安穩的時候,會算是一個和氣的人,但一旦被生活逼迫到絕路上,什么都能干的出來。疾病能摧毀很多人,很多家庭。她作為大夫,就是要盡力對付疾病,讓病人重新過上安穩平和的日子,整個國家,社會,更為安定。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也希望你信任我們。首先,你說的還陽草,神醫,都是什么哪里人有什么來歷,成就麻煩你仔細地想一想,這是為你自己負責,也是為自己家庭和兒子負責!男患者一愣,逐漸也清醒了一些。他從口袋里掏出來最后一片還陽草:我這還有一片,是我花了二十塊錢買了一包,里面總共十二片,那神醫曾經治好過很多癌癥病人,都是從快死了治到活蹦亂跳的。我親眼看到的!我吃了你的藥,又去吃她的藥,結果沒有其他人效果那么好,我就去找神醫。神醫說要給我退錢,結果其他幾個病人說肯定是我的問題!是我不該吃醫院的藥,讓我停了醫院的藥!我停了才三天,整個人就吃不下飯了……虞梨冷靜地質問:首先,這個神醫是你在路邊遇到的,沒有任何來歷,所謂的你知道的她的信息都是她身邊的那幾個被她治好的病人告訴你的那幾個人是被她治好了之后,就那么恰好當天都在她的攤位旁邊他們有什么證據說自己是吃這個藥片治好的癌癥嘴巴一張的事情誰都會。我說我去月球,上過太陽,你信嗎何況二十塊錢治療癌癥,或許會有這種可能性,但那也一般針對于發展初期的癌癥,很好控制,用一些簡單的藥就可控制。但你自己也知道,你的身體多處都有癥狀了,疼痛明顯,已經是癌癥晚期,你這的相信二十塊錢能治好你而且是路邊遇到的她聲音平靜,卻字字句句都正中要害!男患者張了張嘴:可是,可是,當時大家都搶著買!后來也有人跑過去說,吃了幾天就有效果的!只有我,只有我沒效果,肯定是我的問題,是我吃了你的藥的問題!虞梨繼續問:所以,是你親眼看到那幾個人得了病,吃她的藥,好了你把這個還陽草給我看看。男患者把還剩的一片遞上去。虞梨用木片輕輕刮掉一點,聞了聞,又仔細觀察了一會兒,堅定地說:這里面沒有任何藥的成分!就是普通的淀粉制片!吃下去只會有心理安慰。你要是不信的話,要么去找藥物檢測的機構,要么去私下偷偷地跟著那個賣藥的神醫看看,那些為她說話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患者。另外,虞梨跟他說的很清楚,原本他的病是有百分之八十治愈可能的,但因為這么一耽誤,只怕后續不會太好……男患者不可置信,腦子里轟隆直響!他喘著氣:好,好,我,我去看。從醫院離開,他心里就惴惴不安。可吳彤的攤位早就換了地方。還好這個年代的京市沒有大到那么夸張,他找人打探了一番,兩天時間找到了吳彤的新攤位。讓他心里一涼的是,那幾個當初跳出來幫吳彤說話的人,今天也在!攤位跟前都是哄搶還陽草的人。也有人過去說自己之前吃的沒用。立馬出來幾個人:那肯定是你自己的問題,我們這些人吃了都有用!怎么就你沒用!男患者渾身發抖,想到虞梨的話,此時此刻,才感覺自己像是個傻子!他跌跌撞撞地沖上去:騙子!騙子!吳國華跟吳廣峰眼疾手快,一起走上去。你什么人啊不要耽誤神醫救人!男患者大喊:我原本還有救的!就是吃了他們的藥,現在沒救了!他們是騙子,是騙子啊!吳廣峰指著他喊:二十塊錢,也敢說神醫是騙子來來來,咱們大家都說說,今天在場的,有多少是吃了神醫的藥有效果的陸陸續續站出來十來個。吳彤抱著胳膊笑得宛如菩薩。她現在可不缺錢,每天都聘請好多演員。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表演,說神醫給自己帶來了希望,宛如再造父母之類的。男患者驚愕地看著這一切,聲嘶力竭地喊:她真的是騙子啊!!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相信她的話。不行,他得把這件事告訴虞大夫!不能讓這個女騙子繼續害人!虞梨下班時,就發現開始下雪了。幼安來接她下班。我哥不在,照顧嫂子的事情我來替上,嫂子你可別嫌棄我,嘿嘿。幼安遞上去一只熱乎乎的烤紅薯,還有一只暖水袋。京市進入嚴寒十分,現在又沒有什么空調之類的,虞梨在醫院待一天確實渾身都要凍僵了。熱水袋跟烤紅薯,簡直成了此時最需要的東西。虞梨掰開烤紅薯,遞給幼安半塊,咬了一口,軟甜香噴的紅薯一口下去實在是美味。我沒那么嬌氣,下次不用接我了,這么冷的天,你一會兒去照顧首長,一會兒要去看朝朝慕慕,邵陵那邊你也不能冷落了,這么冷,就別折騰了。幼安笑得滿足:都是我應該做的,你不知道以前舅舅他們什么都不讓我做,我有多著急。不過今天我也有話找嫂子你說說。她有些恍惚,素白的小臉上都是惆悵:我爸三天前醒了,能自己勉強坐起來,但感覺好些精神出問題了……虞梨一頓,趕緊問:怎么了醫生怎么說的一個禮拜前,彭教授被組織那邊喊去給傅首長把脈過,情況復雜,當時只說也許能撐下去,但具體什么結果只能看他醒來之后了。謝幼安輕輕地說:我在照顧他的時候,他的警衛員跟我說了很多。原本我以為我爸是不愛我媽的,可現在我發現,他們似乎也有很多苦衷與無奈。當初媽媽生我跟哥哥的時候,他在打最難的一場戰役,手里的人都是一個連一個連地死。只要他們后退一步,面臨的就是更大的傷亡。我爸守住了最要緊的萬水壩,但他是他們那個連唯一活下來的人。后來,媽去世之后,他原本不打算回部隊了。可又起了戰事,上頭強行命令他回去。但他們物資短缺,兵力懸殊,各方面武器不足,完全是用肉身去對抗大炮。娶那個姓白的,是因為白家愿意為他們提供大量的物資,武器,以及一份很重要的情報。他打退了敵人,可卻也等于放棄了跟媽媽之間的感情。我覺得他是愛媽媽的,可又覺得他做的這些事情,怎么能叫愛媽媽呢愛情究竟是什么愛情是什么虞梨也恍惚起來。最終,看著謝幼安微微泛紅的眼睛,摸摸她的手:其實這個世界上,人最應該先愛的是自己。保全了自己,才會有以后。但這句話,只針對于現在。要是放在戰亂年代,沒有人能獨善其身。傅首長,以及咱媽都是心懷大義之人。他們是被時代洪流挾裹的人,他們那一輩因為戰爭錯過愛情的很多很多,沒有辦法一定要分出誰對誰錯。唯一能做的,就是各自安好。媽現在能醒來已經是最大的慶幸。傅首長那邊我們做孩子的偶爾去探望,但最要緊的是,我們一起孝敬媽媽,一定讓她的晚年幸福完美,好不好謝幼安擦擦眼淚:好,你說的對,和平不易,等哥哥打了勝仗回來,我們一起好好過。虞梨雖然安慰著謝幼安,但心里也挺難受的。她很擔心陸觀山,可卻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兩人在外面消化了情緒,還給謝令儀買了一頂新的毛線帽子。謝令儀身體不好,冬天在室內也需要戴帽子。女兒跟兒媳到家的時候,她正在給朝朝慕慕講故事。看到帽子就想起來試戴一番。但站起來的一瞬間,感覺眼前忽然如起了一層霧,很快又恢復清明。宛如看錯了一般。謝令儀恍惚了下,立馬笑著說:我看看這個帽子好不好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