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文淵很快到了御書房,夏景帝劈頭就問:那個謠究竟是怎么回事兒你也不管管!還有那盒子,里頭到底裝的什么寶貝,怎么走到哪兒帶到哪兒。連守宮門的侍衛都看見了,靈惠一直對著盒子說話!
蔣文淵當時就跪下了,沉聲道:盒子確有其事。不過里頭裝的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是墳土!
你說什么墳土,她沒事兒整著那玩意兒干啥夏景帝嚇了一跳,暗道,這小姑娘該不會真瘋了吧。若是這樣,他兒子怕不是得跟著瘋!這可不行!
蔣文淵語帶悲切道:是墳土!臨起程回京前,靈惠又去了一趟了玉門關,從每座犧牲將士的墳頭上,捏了一撮土放進了盒子里。
靈惠說,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沒有來過京城,她想帶他們來看看。看看他們為之守護的這片國土,看看他們曾經最向往的天子腳下究竟有多么繁華美好。
我們還在家里的祖祠邊,修了一座英烈祠。靈惠說,等她帶著他們走遍京城后,再將他們永遠的供奉在祖祠里。
這樣初一十五逢年過節,也有人供奉香火。沒有他們在前邊負重前行,又哪有我們的歲月靜好,他們,不該被遺忘的。說到這,蔣文淵已是泣不成聲。
等平復了一下情緒后他又道:靈惠一直在履行她的諾,這些天帶著(他們)四處參觀,卻沒想到被人傳成了這個樣子。
夏景帝聽完,沉默良久,長長的嘆了口氣道:靈惠當真是赤子之心吶,朕慚愧啊!
他頓了一下道:即如此,愛卿,你家那英烈祠也別修了。要修就修在一個人人看得見的地方,讓全大夏的人都可以來參拜他們的地方,錢就從朕的私庫里出。
靈惠一向聰慧,你回去問問她可有什么好的想法,若有就提出來,明天拿到朝堂上一起商議。
蔣文淵大喜:臣替所有犧牲的英烈們叩謝陛下大恩。
夏景帝道:是靈惠提醒了朕。英雄不該被遺忘,一個忘記英雄的王朝是注定走不遠的。
下朝后,蔣文淵把白天發生的事情同女兒說了。蔣禹清從不在乎什么無關痛癢的流。但是聽到皇帝允諾修紀念設施,瞬間高興極了:爹爹,陛下他真的這么說!
蔣文淵含笑道:真的!
蔣禹清抱著盒子笑,笑著笑著就哭了,低聲說:聽見了嗎,你們的血沒有白流。
她連夜畫了設計稿,是照著前世的英雄紀念碑大概的樣子畫的。尐説φ呅蛧
次日,此事被拿到朝堂宣講后,自然引起了一片軒然大波。就立紀念碑一事有人反對也有人贊成,贊成的占了多數。只有少數迂腐又頑固文官辭激烈的反對,說于禮不合云云。武將們則是一邊倒的技持。
都是人,都曾為這個國家付出。憑什么文人死后,牌位可以高居廟堂為后人敬仰,將士們只能馬革裹尸,埋骨黃沙,連個名姓都不配有。
幾個武將氣不過,包括老鎮國公和秦老將軍在內,甚至直接動上了手,揪住那幾個反對的最厲害的文官按在地上就是一頓狂揍,牙都打掉了好幾顆。
若不是老將軍們怕打死人特意收著力氣,再來幾個這樣的捆一塊都不夠他們揍的。
特娘的,什么玩意兒。一群滿口仁義,實則最敗壞道德的偽君子!
最后,還是皇帝一錘定音建,就建在宮門口,最醒目的位置上,費用由朕的私庫出。蔣愛卿你將紀念碑的圖紙,交由工部審核,細節處再進一步修改商討。
至于靈惠帶回來的那盒墳土,便安放在紀念碑的底部吧。他們以血肉之軀護我大夏,當被我大夏子民萬世敬仰。
臣,蔣文淵代女兒靈惠謝陛下!靈惠有,若建紀念碑,她愿捐白銀千兩。
這話就像打開了洪水的閘門,武將們大紛紛聲援臣也出一千兩臣捐五百兩!
.......
蔣文淵當場讓人拿了紙筆記錄下來,最后竟然籌銀三萬一千兩之多。加上皇上的私庫,足夠修一座紀念碑了。
工部專業人士修稿定稿選址,調集人力物力,皇帝親自督建,紀念碑很快動工修建。
從動工那天起,蔣禹清每天都會去紀念碑那兒轉一轉。修碑的工匠們也就知道了,這位天天在這兒打轉的小姑娘就是那位名揚天下的傳奇郡主,也是修建這座紀念碑的發起人。
不由對她肅然起敬。
不僅如此,自打事情傳開后,那些烏煙瘴氣的流,一夜間失消的無影無蹤。當蔣禹清再背著盒子出現在某個地方時,大家都對她行以注目禮。
許多商家甚至不愿收錢,道:郡主,也讓草民盡一份心吧!
有好幾次,蔣禹清偶遇朝中的武將,盡管素不相識,他們卻不發一,直接對她行單膝跪禮。
她不知道,在這些將士們心里,她小小的身影就是另一座豐碑。
工程如火如荼的進行著,時間已來了十月中。深秋的風,已帶了十足的涼意,翻飛的落葉,就是秋姑娘最后的倔強。
蔣國公府的小廚房中,蔣禹清正咳嗽著,灰頭土臉的被她娘揪著后衣領給趕出來。陸氏臭著臉道:至少今天之內,我不想再看到你進廚房!
陸氏氣咻咻的,她家的寶貝女兒什么都好,唯女兒家擅長的事那是一樣不精。
琴棋書畫不會,針鑿刺繡不通。做飯雖不到毒死人的地步,卻也絕對算不上好吃。讓她燒個火,都能把人嗆死,不知道的還以她家在燒廚房。
這糟心的喲,再這樣下去以后咋辦,將來成了親還不得讓夫君嫌棄死。
明明當初抓周的時候,女兒可是把所有東西都包起來了的。可見這玩意也作不得準。
蔣禹清撇了撇嘴,看了看自己黑漆漆的手掌,低著頭用手背隨意在臉上抹了抹,卻聽得噗嗤一聲低笑,溫潤干凈的聲音響起。再抹可就成小花貓了。
這聲音,好像有些耳熟,抬起頭便看到不遠處的的少年郎。蔣禹清呆滯了幾息,繼而歡喜撲了上去: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