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嘣一聲。
巨蛇劇烈的痙攣,最后慘叫了一聲,再無聲息。
死得透透的。
緊接著,槐詩的金屬吐息橫掃,攪散了毒云,哪怕呼吸不到什么空氣依舊感覺到一陣清新。
低頭看了一眼手里漸漸失去溫度的蛇尸,頓時感覺到一陣緊迫感。
得趕快些,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原湯化原食。
得趁熱。
完全忘掉了這一具尸體蘊藏著不知道多少深淵沉淀和猛毒,就跟嗑藍瓶一樣,稀里嘩啦地一頓狂擼。
感覺終于飽了。
他嫻熟地吐掉了嘴里的骨頭,打了個飽嗝,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好像又大了一圈。
想到自己還十七歲,正是長身板的時候,偶爾發育一下也很正常,他就完全沒把這一檔子事兒往心里去了。
緊接著,他就聽見身后迸發的巨響……
就在金屬城市之內,數十個避難所內驟然傳來了凄厲的慘叫。
一個個巨大的洞口驟然從虛空之中浮現,無窮盡的深淵沉淀席卷而出,形成海潮。
緊接著,一條如同蠕蟲一般的古怪侵蝕種就從里面緩緩探出頭來,長滿了利齒的吸盤大口向人群里一撲,便好像絞肉機開張了一樣,瞬間迸射出無數血漿。
倉促之間的恐怖變化誰都沒有想到。
那一只在空間迅速穿梭的蠕蟲不斷地開鑿出了一個又一個的裂口,源源不斷地灰潮涌入城市里。
它奇長的身體在身體之內瘋狂穿行,真得像是寄生蟲那樣。身體胡亂地攪動著,令城市核心之中龐大的反應爐轟然爆裂。
然后,又是一聲巨響。
那是深度平衡儀爆裂的聲音。
一瞬間,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極其難看,金牛座甚至來不及打招呼,便迅速地騰空而起,沖向了滾煙滾滾的城市之中。
可已經來不及。
來自地獄的引力已經自城市的正中央迸發,深度瘋狂下降,無數沉淀飛揚而起,籠罩了所有幸存的族群。
恐怖的畸變和侵蝕在此降臨。
再然后……
所有還有余暇去關注城內狀況的探索者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確實,來自地獄的侵蝕和畸變在城內擴散,卻并未曾像是預料中爆炸那樣瞬間覆蓋了全部,反而好像……被某種無形的力量阻隔在外了一樣。
哪怕存在著滲透,可依舊被封鎖在局部,病灶無從轉移。
好像一只無形的大手推動著無數驚恐的靈魂,冥冥之中將他們串聯在了同一處,求生的本能和意志在此迸發,凝結成實質。
簡直是個奇跡。
在一絲一縷稀薄到近乎難以窺見的霧氣籠罩之下,絕大多數的深淵侵蝕被隔絕在外。哪怕這一層保護如此的微薄與渺小,但依舊是區別有和無的存在。
奇跡一般地在深淵海潮之下,阻擋了侵蝕擴散。
整整六秒鐘。
奇跡一般的六秒鐘!
而等喘過氣而來的海德拉猛然從核心中鉆出來時,九張大口已經瘋狂地張開,發出咆哮:荒御前!!!
巨大的水母從戰場上歸來,無數觸須卷動,撥弄著空氣,形成了狂暴的雨水,瞬間籠罩在整個城市之上。
宛如七海決堤那樣的洪流將一切深淵沉淀盡數溶解,化作了黑色的潮水。
而在海德拉狂暴的吞吸之下,盡數沒入了九頭蛇的大口之中。
涓滴不剩。
吞下了這無以計數的深淵沉淀之后,海德拉奮力卷動著膨脹的身體,和那一只古怪的蠕蟲糾纏在同一處,九張大口撕咬著它的血肉。
在他金屬牙齒之上,來自煉金術中的奇跡一同楔入了蠕蟲的身體,帶來瞬間的僵硬。
拔河那樣,被海德拉奮力地從其中扯出,甩起,飛向空中。
無需多。
金牛座所化的雷霆風暴瞬間將它吞沒,而隨著大半的雷云消散之后,蠕蟲已經消失無蹤,只有焦臭的味道和漫天的飛灰從空中落下。
此刻的金牛座已經小了好幾圈,像電弧一樣纖細,再難以維持自己的存在,話都來不及多說就投入了殘存的反應爐中去了。
奄奄一息。
蠕蟲灰飛煙滅之后,虛空的裂口也紛紛合攏,消失不見。
雖然城內還有所混亂,但源頭已經被遏制住了,恢復穩定是遲早的事情。
終于從滅亡的懸崖邊上后退了一步。
只是海德拉卻愣在原地。
它僵硬地低下頭,看到自己緩緩變色的身體,像腐爛一樣,迅速發黑,不斷生長出一節節古怪的觸手和節肢。
它被侵蝕了。
還來得及嗎狐貍問。
海德拉艱難地搖了搖頭,勉強地笑了笑:不行了,我恐怕……抱歉……
你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無需多。
狐貍垂下眼眸:再見。
嗯。
趁著自己還存有理智,海德拉艱難地從城內游曳而出,來到了槐詩的面前,已經長出觸須和肉瘤的頭顱抬起,微笑一樣地咧了一下嘴。
麻煩你啦。
這不是分內的事情嗎
槐詩沉默了片刻,手中,憤怒之斧迅速浮現。眼看著刀斧緩緩抬起,縱然早有覺悟,但海德拉依舊忍不住有些慌亂:喂,你小心點……
別擔心。
槐詩安慰他:這事兒我常干,利索的很。
葛魯魯被逗笑了:瞎扯,哪里有人成天砍隊友的頭啊
話音未落,斧刃的凄嘯迸發,空氣中數十道交錯的寒光迸射,一閃而逝。巨蛇僵硬在了原地,嘴唇微微開闔,好像無聲贊嘆一樣。
干得漂亮。
它緩緩地閉上了眼瞳,了無牽掛的化作飛灰。
這就是末世來臨之后,第一個退場的探索者。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