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嚨擠出一絲冷笑,“父親母親配合默契,這兩日一環套一環,精彩紛呈,拖延至今,想來江夏已經被送走了。”
陸父動作慢悠悠,卻不繞彎子,“你以為江夏的性格,我能強迫將她送到哪去?”
茶壺漸漸溢出清渺的白霧,阻隔在兩人中間,陸父虛懷若谷,陸靳霆鋒芒逼人。
“她和你,我不查,心里也大概清楚了,你更清楚。”陸父慢條斯理涮洗茶具,“留不住的人,你放她走,免生怨恨。”
“是免生怨恨,還是免父親臟了手?”陸靳霆聲冷,眼神戾氣,迸射出的涼意,前所未有的凌銳刺人。
“以您的手段,在懷疑初升的那一刻,就應該有結束了。可您顧忌我,怕逼得我反抗,家族內訌,如同顧家一般招致外賊,還怕這四年陸氏擴展太兇,樹敵無數,被人趁機圍攻,更怕我怒上心頭生出怨恨,干脆逼您退位。”
他突然又笑兩聲,熔漿一般燒穿心肺,卻含譏嘲的冷笑,“您怕這么多,還敢動手,是依仗什么?”
陸父渾身的從容飄然,消失無蹤了,白霧里隱現一張詭異的面容,“我是你父親,顧星淵斗他叔叔,結果就擺在醫院。”
他稍微探身,“所以,我顧忌重重又如何,拼力一把,最差我直接退休,陸氏四年成績化為虛有,可你……靳霆,你敢賭嗎?”
陸靳霆面孔一層又一層翻涌起漆黑森冷的暗潮,將要掀起狂濤駭浪,又驀地歸于無波平靜,面孔之下攪漩成一個無底海洞,深不可測,窺探不得。
陸父看不懂。
陸靳霆逼前一步,俯身讓他看,“父親,您真敢賭,之前就不會瞻前顧后,裝聾作啞。現在又為什么敢了?”
“還是江夏對嗎?你堅信我這次掘地三尺都找不到她,而后時間會抹平我的不甘憤怒。”
他眼睛仿佛巧奪天工的利刃,破開人的心防,一絲一縷細察四肢百骸,“您掌握著她的行蹤。”
陸父猛地怔住,呆坐在那。
陸靳霆卻并沒有乘勝追問,拿起陸父沏好的茶,一飲而盡,“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