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回到家。
管家早已經把儲物室的血跡清掃干凈,裴子延目光落在那片干凈的地板上,卻還是莫名心驚。
他移開目光,心想溫清寧的事情還是要盡早解決,否則那些記者,絕不會善罷甘休。
療養院。
“今天怎么樣?”裴子延對著迎上前的醫生問道。
醫生回道:“您太太的情緒已經穩定了許多,現在只是認知出現了混亂,建議您多陪陪她,幫助她早日恢復。”
裴子延垂下眸子,幾秒后他說:“好。”
醫生替他推開房門,溫清寧正把幾塊餅干往袋子里裝,還有些碎屑在往下掉。
裴子延情不自禁的皺眉,聲音帶著嫌惡:“你在做什么?不覺得臟嗎?”
溫清寧猛然轉頭,眼里的不安和防備讓裴子延覺得十分不舒服。
他想起醫生的話,盡量溫和的說:“我對你沒有惡意,你現在身體出了點問題,必須配合治療。”
溫清寧眨著眼:“你是醫生?”
裴子延點頭,溫清寧微微放松了一下身體,像個小朋友一樣垂著頭不再說話。
溫清寧自然的動作和反應,讓裴子延有些難以相信。
她似乎真的不記得他了。
空氣中有些壓抑,裴子延想了想,指著她手里的袋子問道:“你把這個裝起來干什么?”
溫清寧看了他一眼,眼睛一下亮起來,聲音變得輕快:“這是我要帶給給阿遠吃的,他不寫作業被蘇阿姨罰了不能吃晚飯!”
裴子延猛然一怔,他被罰這件事,是小學的事。
其實那時候,他是故意被罰,整天調皮搗蛋,只是因為不想溫清寧的注意力被其他人吸引……
“你也想嘗嘗嗎?”溫清寧的問話,將裴子延從回憶里拉出來,他對上她清澈的眼,突然起身,往門外走去。
走廊上,裴子延心煩意亂的點上了煙,猛烈的煙味刺激著他的神經,卻仍無濟于事。
第二天,裴子延再度走進病房,卻見溫清寧正做著笨拙的舞蹈動作。
裴子延下意識的問:“你又在干什么?”
溫清寧停下來,喘了口氣然后得意的說道:“醫生,阿遠說他不會跳舞,我得教教他,不然畢業舞會他就要出丑了。”
裴子延喉結上下動了動,想了起來。
當年他準備在畢業舞會上對溫清寧表白,為此他準備了足足兩個月。
舞會前夕,他跟溫清寧說了他不會跳舞,實際上那支舞,他早就會了。
那之后,溫清寧總是有一段時間會消失不見,現在想來,就是在偷偷練舞?
那晚的舞會上,他理所當然成為了溫清寧的舞伴。
他還記得,伸手挽上溫清寧纖細的腰肢時溫暖又柔軟的觸感。
他還記得,在那首悠悠流轉的音樂里,他一低頭,便看到她驚喜贊嘆的目光。
他們在明明暗暗的燈光下,一步又一步的旋轉。
那時候的他,從來沒有這么想要過一樣東西。
溫清寧從頭發絲到每一寸指尖,都引誘著他從骨子里透出渴望。
舞會后,裴子延在滿天清優下,近乎虔誠的將女孩緊緊抱在懷里,他那時候說了什么……
他說:“溫清寧,我這輩子都會對你好的。”
裴子延回過神來,那年夏天費盡心思得到的女孩,跟眼前瘦弱的女人漸漸重合在一起。
西沉的陽光灑在溫清寧身上,帶出了一片陰影。
裴子延心里突然一震,隨即漫上了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到底對那個曾經燦若清優的女孩做了什么?
裴子延只覺得心上被壓上了一塊巨石,堵的他呼吸都有些困難,
他只來得及說一句:“你在這里好好養病。”便走出了病房。
腳步凌亂,背影倉惶。
裴子延不想再看到溫清寧,更不想想起曾經的點點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