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無盡的冰面蜿蜒延伸,兩邊埋進夜色當中,中間一段卻有倒映的火光飄搖游走,猶如河面在夜色里發光。
在無數人進入夢鄉的這一刻,河岸兩側,還有無數簇篝火隨著呼呼的風聲翻滾,橋邊修橋的叮里咣當聲卻明顯比白日慢了些,甚至被風聲蓋過,大地像是陷入了半夢半醒。
西榮的弓箭手還在黑夜中瞇著眼眸,不斷瞄準對岸,一找到可乘之機,便立刻射出利箭。
終于,蹲了大半個晚上,讓他發現了一個粗心大意沒穿板甲就跑到河邊送木材之人,他立刻瞄準,拉開弓弦。
就在他要射出一箭時,看見前方被當成肉盾擠在一起取暖的俘虜像是忽然站不住了,身體忽然東倒西歪起來,正好擋住了他瞄準的方向。
弓箭手罵了一句臟話,趕緊自己移動位置重新找角度,誰知前面那人跟背后長了眼似的,他往左,他也往左,他往右,那人也往右。
他頓時氣得連罵幾聲,忍無可忍,這次弓箭直接對準了擋著自己之人。
然而也就在他弓箭射出之時,那原本背對著他的人突然轉過身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手中之物一擋,竟直接擋下了這支飛箭。
弓箭手表情從憤怒轉到錯愕,不明白這群俘虜里怎么會有這種高手,而且還明顯藏有武器!
就在他意識到不對,準備喊人之時,他的嘴上和脖子上卻忽然摸上了一雙冰涼的手。
過了幾秒,弓箭手便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脖子處的血液不要命地往外汩汩涌動,而他倒下之際,漸漸合上的雙眼卻看見,他身邊的其他弓箭手們也接二連三地倒下……
因為白日所有的弓箭手高強度地射了一天的箭,所以晚上他們已經開始輪流值夜,此時在場的弓箭手和士兵都算不上多,而他們身邊竟已摸來無數個黑影,數量幾乎快趕得上他們,是而根本沒人能來得及發聲就已經丟了命。
他想喊有敵情,卻已經發不出聲音,最后一刻,他看向了遠處的俘虜們,被驚動的俘虜們,也應當會發出聲音,那樣,很快就能被將軍發現了……
這人終于合眼。
他卻沒看到,那大批的俘虜,察覺到身旁有人動靜時,卻緊緊捂住其他人的嘴,示意安靜。
走…快走,安靜……
先前擋住弓箭手設計方向的男人壓低聲音,極致冷靜地組織俘虜們朝著提前預定好的方向逃走。
而他身側,居然不止寥寥幾人在幫他組織俘虜,而是足有數百人!
然而,這些俘虜更是有數千人,這西榮軍營后方也有上萬俘虜,這么大規模的逃亡,不露餡又怎么可能,充其量是拖延一點被發現的時間。
他們預計的時間是二十分鐘。
只要拖上二十分鐘,最起碼能保證大部分俘虜逃出一段距離,和軍隊匯合,等俘虜們退到軍隊之后,便安全了。
他是平安寨的精銳間諜,心中早已能按照座鐘的計時將時間計劃分明。
然而,就在剛剛過去五分鐘,還遠遠不到他們的預料時間之時,西榮軍營忽然發動了。
隨著尖銳的哨聲在西榮軍營中響起,火光突然大亮,徹底拉開了夜戰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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