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得他的偏愛。
她不會這般不舍、這般痛苦。
此時此刻,她才知‘身份’二字于她而是多殘酷的現實,可她卻在這一年多的日子里,竟將這忘的一干二凈,將自己的心徹底搭了進去。
……如今再看,胸口空空如也。
只有濃濃的血腥味。
幸好……
幸好啊。
她還有孩子。
錦鳶的雙臂溫柔的環住微微凸起的腹部,努力擠出笑容,視線從遠處的燈火挪開,看向嬤嬤,求嬤嬤不要把今晚的事情說出去…我不過是個通房丫鬟…這樣已是大不敬…
姚嬤嬤看著她這般勉強自己,心疼的幾乎也要落淚,姑娘這又是何苦這般為難自己大公子準許姑娘留下了孩子,等到孩子生下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大公子不是不念舊情的人。
錦鳶只淺淺的微笑。
不會了…
怕是再也不會了…
這一晚后,錦鳶似乎就病了。
人前,她仍是溫柔的錦鳶姑娘,是清竹苑里的大丫鬟,她去見過大娘子,也看著大公子與大娘子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而她只是一個大公子的暖床丫鬟,偶然得了這一個孩子,甚至連妾室的身份都沒有抬。
私底下下人們都在傳,等她生下孩子后,大公子會將孩子抱去給大娘子養,否則怎么解釋至今還未抬她的身份。
人后,她麻木的進食、睡覺、活著。
看著腹中的孩子一日日長大,聽著那些下人的閑碎語,等到孩子生下后,便會是她與孩子分離的時候。
她的臉色一日比一日差。
袁大夫勸她不要郁結于心。
錦鳶溫順的應下。
竹搖、撥云陪著她聊天解悶逗趣。
她也跟著笑。
可她眼底的神采一日日黯淡,她聽著他們喚她‘姑娘’,提醒著她的身份仍是一個丫鬟,她的孩子出生后,一個丫鬟豈能撫養孩子。
噩夢驚醒,她滿臉是淚。
她已有許久不曾見過大公子。
自大婚后,大公子搬去前院住著,或是去大娘子的院子里,偶爾大娘子會喚她過去問問近況,又或者叫姚嬤嬤去詢問她的起居如何。
這日禾陽郡主忽然傳她去見。
錦鳶臉色不好,怕在娘娘面前失儀,用了妝粉遮蓋。
卻未想到,大公子也在。
好在娘娘只是忽然想見見她,看她消瘦,姚嬤嬤解釋說是姑娘這一胎的懷相不好,大夫說孩子一切都好,娘娘這才沒有多說什么,賞了她些東西,命她退下。
也不曾提及她丫鬟的身份懷著身孕有何不妥。
在走出院子時,艷陽光照,她被陽光刺的睜不開眼,險些被門檻絆倒。
姑娘!
嬤嬤眼疾手快,伸手穩穩將她扶住。
姑娘仔細腳下。
錦鳶笑了下,聲音輕柔的,比天邊的薄云還要淡,仿佛一個不注意就要被風吹散了去,多謝嬤嬤。
姚嬤嬤看著姑娘臉上連妝粉都遮蓋不住的蒼白,不知該如何寬慰。
如何…能怪姑娘
這般境遇,便是她這個自小看著大公子長大的奶娘,也想要未姑娘鳴一聲不平。
當夜,姚嬤嬤服侍錦鳶睡下后,悄聲退出屋子。
冷不防看見輕風貓在一邊,將她嚇了一跳。
你、嬤嬤扶著胸口,怎么晚了,你不在前面呆著,怎么來這兒
輕風上前,揚了揚下顎,壓低聲問道:睡了么
姚嬤嬤點頭。
輕風這才敢發出正常聲,嬤嬤,大公子請您去前邊一趟。
姚嬤嬤有些意外。
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