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真去啊衛江南掛斷電話之后,莫小米有點擔憂地問道。不去怎么辦呢衛江南有點無奈地攤開雙手。他是業務處室,他譚初夏不簽字,這個報告就不能往上走。就算硬送上去,也會給人留下話柄。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扶貧辦的尚主任,不待見衛副專員。如果尚主任不是吳南下的連襟,而是蘇定國或者張慶文的親戚,就算譚初夏頭鐵不簽字,衛江南也可以直接把報告往上遞。只要尚智信簽了字,他譚初夏算個der啊。莫小米哼道:領導,你別怪我說話直接啊,你要是沒有別的安排,我反正是不建議你這么匆匆忙忙的過去。譚初夏的態度,剛才已經表達得明明白白的了。你被人在電話里狠狠打臉不說,還打算送上門去,再被他羞辱一番你受虐狂啊衛江南笑了笑,滿不在乎地說道:他不講規矩,那是他的事,我們還是要講規矩的。不和他一般見識。莫小米撇撇嘴。你什么時候這么講規矩了但領導非得要裝逼,做下屬的,也只能裝出一副恭謹受教的樣子。難道你還真敢說出口來啊就這樣吧,大家吃完中飯,先休息一下,下午兩點半過去。衛江南一揮手,做了決定。李珂彭家望等人面面相覷,也只好按照江南專員的指示行事。下午兩點半,衛江南準時到了扶貧辦。在走廊上等了幾分鐘,譚初夏背著手,不徐不疾地走了過來。譚處依舊還是那個裝束,洗得發白的淺藍色中山裝,廉價人造革皮鞋,上衣口袋里還插著一支鋼筆。讓衛江南恍惚之間,有了再次穿越的錯覺。衛江南站起身來,微笑著向譚初夏點頭致意:譚處,你好。譚初夏這次停住了腳步,上下打量著衛江南,骷髏臉上的那層黃黑色皮膚起了一點皺褶,算是笑了一下。衛副專員。譚處還真是惜字如金,連你好這兩個字,都懶得多講。譚處,打擾了。有關我們西州地區的扶貧攻堅工作,我想向譚處做個匯報。譚初夏抬起手腕,露出一塊老掉牙的明珠牌手表。衛江南估計,這塊手表的年紀,可能并不比譚初夏小幾歲。實話說,衛江南見過很多裝模作樣的家伙,但這位譚處,絕對是其中翹楚。假模假式到他這樣的程度,也是沒誰了。你好歹也是國家部委的正處級干部,而且是實權實職。再清廉自守,也不至于到這個地步。可以。你有五分鐘時間。五分鐘后,我另外約了人。李珂和彭家望臉上都閃過一抹怒火。他們都算不得是衛江南的直系下屬。李珂是歸馬忠民管的,彭家望則歸趙懷民管。但現在,他們都有些同仇敵愾的意思了。無他,這個譚初夏,簡直欺人太甚。我知道你是想要拍尚智信的馬屁,想要獲得賞識,向上爬。但你做得太過分了。官場上,很少有人這樣不留半分余地。把人往死里得罪。你就那么篤定,老蘇家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蘇秦系眼下固然和吳系不對付,你就那么篤定,衛江南真下定決心干你,尚智信會不惜一切代價保你嗎歸根結底,尚智信本身也不過是個副部級。只要衛江南或者蘇秦系愿意在其他方面稍作讓步,換你譚初夏這個區區的正處級烏紗帽,不要太輕松。但這個世界上,總有人拎不清,在沒有被人大嘴巴子抽醒之前,誰都叫不醒他。衛江南還是一點都不生氣,笑哈哈地說道:可以,五分鐘足夠了。我相信,看了我們的材料之后,譚處一定會改變主意的。是嗎譚初夏渾濁的眼珠子往上一翻。衛副專員那么自信我也不妨告訴你,我這個人,是很有原則的。只要是工作上的事情,絕對按照制度辦事,誰來了都不好使。衛江南笑道:譚處,還是先聊一下吧,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什么絕對的事情。哼哼……譚初夏從鼻孔里發出這樣的聲音,再不多,背著雙手,理都不理衛江南,徑直向前。莫小米又氣得胸口臌脹起來。要不是礙著衛江南在,莫小米非得跟他大干一場不可,絕對把臉給他挖爛。衛江南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地跟在譚初夏身后,進了辦公室。那個同樣傲氣的年輕人也跟著進了辦公室。他是譚初夏的秘書,兩人在同一間辦公室。國家部委就這樣,區區一個處長,是沒資格獨享一間辦公室的。而這位秘書,也是譚初夏唯一的直接部下。是的,譚初夏所在的這個處室,連同秘書同志在內,一共就是兩個人。但這位跑腿打雜的秘書,卻是扎扎實實的正科級。如果有機會外放的話,到下邊那就是妥妥的鎮黨委書記,最起碼也鬧個鎮長。當然,國家部委最底層的主任科員,絕對不可能有外放的機會。不過這絲毫都不影響秘書同志趾高氣揚。他先是給譚初夏泡好了一杯茶水,小心翼翼地將譚處的老式保溫杯擺放到就手的位置,然后就沒有下文了。連一杯白開水都沒給衛副專員倒。衛江南就禁不住搖了搖頭,譏諷地說道:譚處,過了啊。你們兩位這個演技,太浮夸了,用力過猛。就算尚智信親眼看到了,恐怕也不會對你有什么好感。你什么意思譚初夏猛地揚起了稀疏的眉毛,惡狠狠地盯住了衛江南。那個年輕人更是像炸毛的公雞,向著衛江南怒目而視。衛江南身子微微往后一靠,淡淡說道:譚處,實話跟你說吧,我之所以愿意親自過來走這一趟,是考慮到你在北都苦熬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當個處長,實在也是不容易。所以打算給你一個機會,讓你改正錯誤。現在看來,這個機會,你恐怕是抓不住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