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樓道里老舊聲控燈的光線昏黃粘稠,勉強照亮腳下磨損的水泥臺階。
葛婧幾乎是半攙半抱著母親往上走。
住了這幾天遠,溫佩珍更瘦了。
她很輕,像一捆失了水分的干柴,嶙峋的骨頭硌著葛婧的手臂。
身上那股揮之不去的消毒的味道,鉆進鼻腔,沉甸甸地壓在葛婧的心口。
“慢點,媽,不著急。”
女孩的聲音放得極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溫佩珍微微喘著氣。
她轉過頭,抬起枯瘦的手,輕輕撫上葛婧同樣憔悴的臉頰。
“婧婧,”
溫佩珍的聲音又輕又啞,像砂紙磨過粗糙的木頭,“看你,都熬成什么樣了......媽媽沒事了,真的,好多了。”
那笑容盡力地舒展。
落在葛婧眼里,卻脆弱得像一張被雨水打濕的薄紙。
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無聲地碎裂開來。
女孩喉嚨發緊,只能更用力地攙穩母親,用臉頰蹭了蹭母親冰涼的手背。
這時,身后的腳步聲沉穩地跟了上來。
江宇提著那個不大的行李包,手臂線條在白襯衫挽起的袖口下,顯得滿是力量。
他安靜地越過她們,先一步走到家門口。
開門的聲響,在寂靜的樓道里格外清晰。
“阿姨,到家了。”
江宇側身讓開。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穿透力,驅散了樓道里令人窒息的沉悶。
溫佩珍的目光從葛婧臉上移開,落在江宇身上。
那強撐起的笑容里,摻著真切的暖意,雖然依舊微弱。
“江宇......”
她的聲音帶著點虛弱的喘息,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感激,“又麻煩你了......,你看我這把老骨頭,凈拖累你們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