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叫,是我!
云姒眉頭一擰,捂著的嘴就被松開。
她轉身,她身后的人,立即跪下:驚擾公主了!
麝月云姒怎么都沒想到,居然是麝月。
麝月是武宗帝培養了許多年的殺手暗衛,身量輕盈,身后極好,走路都跟只貓兒一樣。
這會兒,在云姒疑惑之中,麝月請罪。
不用了,你說吧,你做什么
麝月被她攙扶起身,有些受寵若驚。
公主,我奉陛下的指令而來。是來提醒公主一件事,陛下的意思,讓公主在今天,就讓攝政王神不知鬼不覺地過去。在這種歡慶之時死,大庭廣眾之下,不但不會有人懷疑他殺,公主也能夠安然無恙。
今天云姒沒想到武宗帝這么心急。
也應該的,被壓制了這么多年,怎么不盼著仇人死呢
陛下說,公主也可以晚幾天動手,只要公主不著急,他就不著急。麝月不知藥的事情,只是帶話。
云姒的臉色驟然就不好了。
四天之后,就是她跟霍臨燁成婚的日子,也是慈悲花徹底失效的日子。
過了今天,想要在接近九爺,那就難了。
陛下說,攝政王之前教導太子,還幫襯朝政,不是他的事情他攬權在身,也是為今朝的太子分憂了。這份恩情,太子當回報。公主醫術無雙,且很快就是太子妃,跟太子殿下,是夫妻一體,公主這兩天去診治看護長輩,也是合情合理。外面的人知會說,陛下怕攝政王這幾天就薨逝,攪了過幾天的好日子,也會說公主跟太子殿下孝心可嘉。不知公主,怎么說
瞧瞧,連退路,借口,所有的一切都給她找好了。
她還能怎么說
還有什么選擇!
云姒凝視了麝月好一會,聲音干澀:好,待我更衣。
麝月要走時,忍不住皺了皺眉,回頭道:錦弗公主。
云姒看她欲又止,只示意她開口便是:陛下還有什么話,你一次說明白。
不是陛下的話,是我……是奴才想要對公主說的。
麝月抿了抿唇,看著云姒時,眼底深處有一抹異樣:公主,麝月知道,讓一個救人的人去殺人,是何等殘忍。但是每個國家的都城中心,就是權利的中心,爭斗的中心。這些爭斗不見血光,人心算計,是利器。公主不要因為一時心軟害了自己,害了想要保護的人。
公主已經來到這里,從斗爭的邊緣,進入了斗爭的中心,一切就由不得你的心了。皇權之下,一切皆為螻蟻。只要想通了就會明白,人跟人之間的所有關系,本質上就是利益交換,沒有誰比誰高貴。公主有心,所以才遲遲不敢下手,你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只能狠,而無心。
這種掏心窩的話,云姒不明白麝月為什么要對她說。
總歸,不是武宗帝的語氣。
麝月看出云姒的疑惑,道:公主,你給過我一盒祛疤的藥,那是我第一次除開收到命令之外的,唯一‘愛護’自己的東西。你的一一行,是麝月從小到大唯一見過的一個把我當成人的,你沒有把我當奴才,沒有把我的命當螻蟻。
云姒搖搖頭。
她不記得了。
五年時間,別說是人,就算是個物,在大環境之下都是會變的。
云姒只自己提醒自己,不忘初心。
她來這里太久了,早就已經忘記了,身處黑暗的人,見到了一絲溫暖的光,原來是會記很久念很久的。
忘了也沒關系,但我記得,我當時就覺得,公主這樣攜帶赤誠而來的人,在這種拋開所有人性,披著人皮去廝殺搏斗的血腥煉獄,還不改變,那是活不久的。人不為己,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