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臣準備將‘十團營’的七個團營,及‘三千營’,提前調至太原待命。并由陛下親狩太原,與臣一同坐鎮于此。如此一來,無論蒙兀人的兵鋒指向何方,我大晉都可及時反應。
‘十團營’的七個團營,就是十萬人馬;‘三千營’則是京營中的精銳騎軍,也有十個團營,一共三萬騎。
——這就是京營中一半精華。
其實以于杰之意,是不愿這么被動防守的。他更想要主動出擊,攻入草原。
可朝廷諸臣因土木堡一戰,對于出征草原有著很深的陰影。
于杰哪怕只透露些許風聲出去,都會召來巨大的反對聲浪。
那么京師呢
景泰帝繼續問道:朕已經讓人看過承德千戶所,果然大變在即。一旦遼太祖陵二十余萬尸軍鐵騎臨至,對京師威脅巨大。此地距離京師,就只有不到一千五百里。
于杰卻已胸有成竹:承德千戶所至京城,要么是經古北口鐵門關南下,要么是走喜峰口。這兩處關城可交由冠軍侯,及其麾下神機左右營鎮守,再以附近衛所軍輔佐,可保萬無一失。
李軒就唇角抽了抽,心知少傅于杰還是不相信‘神機左右營’的野戰能力。
這位更看重的,還是神機左右營擁有的強大火力。
那些‘符文燧發線膛槍’用于防守關城,的確是有著巨大的優勢。
可李軒更希望能率軍主動出兵承德千戶所,提前將承德千戶所的亂源打垮。
他已經就此事三次建天子,卻都被天子拒絕。
景泰帝對‘神機左右營’的看法與少傅于杰類同,不太看好這支全火器部隊的野戰能力,尤其是面對騎軍時的戰力。
所以李軒也就懶得再開口說話了,反正這兩位不會信他,也不會同意。
可!景泰帝微一頷首:朕會下旨內閣,由冠軍侯李軒暫攝‘鎮薊大將軍’一職,主導山海關至居庸關一線防務,北直隸所有‘衛所’悉數聽其調遣。
朕坐鎮太原期間,依舊由長樂長公主擔任監國,主掌京師防務,并由武清侯梁亨、元貞侯曹雍,兵部左侍郎商弘三人協理。
這三人二武一文,都頗得景泰帝信任。
武清侯梁亨不用提,元貞侯曹雍乃是北方將門,靖難勛貴中少有的帝黨中堅。
十三年前景泰帝登基時,得此人鼎力擁護,所以天子一直倚重有加。
這位也擔任著京營都督同知,五軍營就是由其主導。
不過從景泰八年起,元貞侯曹雍就重病不能理事。
他年事已高,達一百三十五歲,多半是進入‘天人五衰’的境地了。
至于兵部左侍郎商弘,這位雖然與沂王親近,景泰帝卻信重他的高潔人品與大局觀。
某種程度來說,商弘比之那些性情桀驁不遜的武將更可靠。
也因此之故,商弘與高谷,蕭磁一黨一直保持著距離,以孤臣自詡。
李軒卻當即反對:陛下,少傅!別忘了遼東,蒙兀人對女真諸部,還有我遼東都司轄下領土,可一直都是垂涎欲滴。
武清侯梁亨武勇有謀,守在京城實在太浪費,不如令梁亨出鎮遼東,以防不測,也可從側翼威脅蒙兀人。另調宣府總兵朱國能入京代替其職,臣聽說半年前,朱總兵也身登天位。
在天子及于杰都出鎮宣府之后,京城必定空虛。他豈能在這個時候,將武清侯梁亨這個心頭大患留在京城
景泰帝與少傅于杰對視一眼,都現出無奈之色。
他們有些無法理解李軒對梁亨的敵意與防備,
不過景泰帝在稍稍沉吟之后,還是微一頷首:就依冠軍侯之意。
幾人三兩語間,就已定下了三月末應敵的大致方略。
李軒有事要忙,隨后匆匆離宮而去。
少傅于杰此時則神色一肅,看著景泰帝:陛下可知冠軍侯與長樂長公主之間的私情他們這樣可不是辦法。為國家計,為朝堂計,陛下不妨讓他們早日成婚。
景泰帝則是面色沉凝,一聲苦笑:此事冠軍侯已經試探過朕的口風,卻被朕堅拒了。
他望見于杰臉上的錯愕之色,于是又一聲輕坦:正是為國家計,為朝堂計,朕才不能讓他們成婚。少傅你不知,如今包括江云旗在內的數位名醫,都斷定朕如再不精心修養一段時間,療養舊傷,未來多半壽元堪憂。
所以預計未來十年之內,朕都會不定時的閉關,期間只能讓紅裳代朕監國,處理朝堂政務。此外還有皇孫虞祐巃,我兒見濟暈迷不醒,且沒有妻室。
而朕之皇后已經因廢太子一事僻居別宮,每日青燈古佛為伴,不理世事;皇妃杭氏則懵懂不知事,易為人所乘。所以朕欲將皇孫也交由紅裳撫養長大。
少傅于杰不由皺眉,陷入凝思。
景泰帝則含著愧疚的看向了遠方:可如果紅裳與李軒大婚,群臣豈能容許她出掌監國豈能容許她撫養皇孫又豈能容許冠軍侯掌握軍權所以在祐巃十八歲成人之前,朕只能委屈他們了。
其實他還有個緣由沒說,這與虞祐巃的身世以及生父有關,這讓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容許這一婚事。
所以景泰帝愧對愛女,也因此對虞紅裳與李軒之間的事視而不見。他若連這都要插手限制,豈非是殘忍之至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