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其他時候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時間緊迫,陳少君想要入宮給皇太子治病,首先就得過他這一關。更重要的是,他是見過陳少君的,一旦讓他認出自己亂黨余孽的身份,別說是給皇太子治病,就連再往前一步都難。
希望他不記得我。
陳少君心中暗暗道。他只希望這位大人物日理萬機,當時并沒注意他這位無名小卒。
是你揭的皇榜
就在這個時候,刀疤臉禁軍開口道,他上下打量陳少君,目中隱隱透出一絲狐疑:
我怎么感覺你有些面熟。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平平淡淡,但聽在陳少君耳中卻是嗡的一聲,頸后發涼,頭皮都要炸開了。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刀疤臉禁軍顯然對自己有印象,更糟糕的是,刀疤臉一臉思忖,似乎在回憶什么。照這樣下去,就算他一時不記得,恐怕也會很快想起。
那時別說治病,恐怕自己也會被捉拿下獄。
等一下,我好像見過你!
只不過片刻,那名刀疤臉禁軍的臉色就變得嚴肅起來,眼看著身份就要暴露,下一刻,陳少君吸了一口氣,突然上前一步主動開口:
哈哈,周大人真是貴人多忘事,前幾日我們在醉香樓才剛見過,怎么您就不記得了那時我還給您敬了酒啊!
陳少君身軀筆直,哈哈大笑,反客為主,一副自來熟的模樣。
他現在賭的是這名刀疤臉禁軍雖然見過自己,有所印象,但絕不會太深,短時間內絕不可能想得那么清楚。
果然,看到陳少君神采飛揚的樣子,刀疤臉禁軍明顯一怔。
啊啊……,原來是你。
眼看著陳少君還要詳敘當日細節,刀疤臉禁軍神色尷尬,連忙打住了他。
醉香樓聽著是酒樓茶肆,但其實是煙花巷柳之地,雖然京中并不禁止去風月之地,但宮中規矩森嚴,禁軍嚴禁進入那里,他又怎么可能讓陳少君繼續說下去。
走吧,正事要緊,我先帶你進去。
陳少君見狀,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長長舒了口氣。
他賭對了。
醉香樓在京中極為有名,陳少君早就聽聞有禁軍出入其中,因此猜測對方也有可能去過那里,最重要的是,自己假說是那里,刀疤臉禁軍即便記得也不會想太多。
到了,我只能帶你到這了。
就在一堵高高的宮門前,刀疤臉禁軍停下,瞥了一眼陳少君手中的明黃榜文,拍了拍他的肩膀,友善提醒道:
兄弟,自求多福吧。我其實并不推薦你去,不過還好,宮中戒備森嚴,揭了皇榜僅僅只是開始,后面還有幾關,主要是考察揭皇榜的人的藥理知識,都是資深的太醫把守。如果你反悔了,到時候還來得及。
這番善意的提醒,是陳少君沒有想到的。對方只是隨口一提,但陳少君心中卻是陡的一沉。
他原本以為揭了皇榜就可以入宮直接為皇太子醫治,但是現在看來,遠沒有那么簡單。
剎那間,陳少君的眉宇間掠過一絲深深的陰霾。
皇宮里戒備森嚴,所過之處,到處都是大馬金刀的禁軍守衛,看到陳少君進來,一個個仔細打量著他,那目光就像刀劍割在身上。
大約小半盞茶功夫后,一道身影頭戴璞帽,身穿紫色皂服,擋在兩人前方。
大人,外面揭榜的人已經帶到。
刀疤臉禁軍對著前方那道身影恭恭敬敬道。
那人聞,轉過身來,點了點頭。
刀疤臉禁軍見狀,很快躬身一禮。
想要進入東宮,必須通過太醫們的考驗,你小心點。
刀疤臉壓低聲音道,丟下這句,很快轉身離開。
而陳少君的目光也很快落到了那人身上。
只見那人身著白色醫褂,上面繡著一個御字。
雖然和他隔著數步距離,但陳少君卻從那人身上聞到了一股特殊藥香。
很顯然,他是宮中太醫。
不過這名太醫雖然氣質文雅,落落大方,但面容卻刻板得很,目光威嚴,隱隱透著一股凌厲,讓人感覺很難親近。
開始吧。
這名大商太醫漫不經心掃了一眼陳少君,很快收回目光,開口道。
隨后只見太醫大袖一拂,身后就有一名十三四歲的藥童揭開懷中一個褐色罐子,將罐子里的東西帶著一點汁液灑在陳少君身前。
這是
陳少君下意識望去,只見那個褐色罐子里倒出的東西,黑漆漆黏糊糊一片,看起來就好像某種東西煮糊了。
年輕人,你即是學醫,自然應該懂藥理。這是宮里熬剩的藥渣,說說這里有多少種藥材,都有哪些,能說出來,這一關就算你過了。
太醫一番話說得平平淡淡,再自然不過,然而陳少君看著地上那黑乎乎的一堆東西,心中嗡的一聲,頭皮發麻。
這——
藥理
他身為器君,又哪里懂得藥理。
正常情況,這些藥材就算是全須全尾的擺在他面前,他都不一定認得出,更不用說這還是一堆熬剩的藥渣。
陳少君萬萬沒有想到,這才進入皇宮不久,連東宮大門都沒有摸到,就碰到了一道難關。hh